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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文秀听得直皱眉，放下手中的绣活，“二婶，这事怎么听都不对劲。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为什么会开出这么好的条件？”
周采芹脸色一僵，随即强笑道：“这有什么不对的？人家就是看上咱文远了呗。”
“二婶，”司文远走进屋来，声音低沉而坚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事真的免谈。”
周采芹见他态度强硬，转而看向司天义，“大哥，你得替文远想想啊。这么好的条件，村里多少人抢着要呢。再说了”她压低声音，“文远这情况，能找到这样的对象已经很不错了。”
司天义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他看着儿子受尽白眼，心里比谁都难受。但让他去给人当后爹，还要寄人篱下
“二弟妹，”司天义缓缓开口，“这事容我和文远商量商量。”
周采芹见说不动，只好起身告辞。临走时，她还意有所指地说：“大哥，你可得好好劝劝文远，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啊。”
等周采芹走后，屋里陷入一片沉默。夏日的蝉鸣声透过窗户传来，显得格外刺耳。
“文远”司天义欲言又止。
“爹，”司文远转过身，眼神坚定，“您别听二婶的，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哥说得对！”司文秀立即附和，她原本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绣花，此刻也放下了手中的绣绷。
司天义瞪了女儿一眼，眼神不悦：“你一个姑娘家掺和什么？先出去，我跟你哥说话。”
司文秀撅着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她磨磨蹭蹭地挪向门口，脚步轻得像只猫儿。临出门前，她担忧地看了司文远一眼，眼中满是不舍。
“让你出去，磨叽什么？”司天义不耐烦地挥手，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司文秀这才不情不愿地出了门，却故意虚掩着门缝，躲在外面偷听。春日的风从院子里吹来，带着淡淡的槐花香气。
屋内沉默了片刻，只听得见檐下风铃叮咚作响。司天义深深地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儿子紧绷的侧脸上：“文远，你老实告诉爹，是嫌人家年纪大？还是嫌弃人家有个孩子？”
司文远站在那里，眉头紧锁，额角隐约可见青筋。阳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良久，他才低声道：“都不是。我就是不想相亲。”
“你都奔三的人了！”司天义眼眶发红，声音有些哽咽，“爹知道这门亲事委屈你，可咱家什么条件？你看看这屋子，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对方能接受你这个年纪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要拖到什么时候？”
“爹，我现在不想成家。”司文远转过身，看着父亲布满皱纹的脸庞，心中一阵酸涩。
“胡说！”司天义猛地咳嗽起来，声音沙哑而急促，“你这是存心气我是不是？不成家怎么行？”
司文远连忙上前，轻轻拍着父亲的后背。他能感觉到父亲的脊背比往年更加单薄，骨节分明得让人心疼。
门外的司文秀听到父亲的咳嗽声，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知道，父亲的病一天比一天重了。
“去相看一眼，行不行？”司天义抓住儿子的手，那只布满老茧的手微微发抖，“要是实在不中意，爹也不强求。”
司文远别过脸去，喉结滚动了几下：“爹，您别逼我。”
阳光渐渐西斜，屋内的光线暗了下来。司天义无力地靠在床头，目光黯淡：“算了，随你吧。把你妹妹叫进来。”
司文秀立刻推门而入，脸上还带着泪痕：“爹，您找我？”
“去跟你二婶说一声，这门亲事不成了。”司天义疲惫地闭上眼睛，“记住说话客气点。”
“好嘞！”司文秀强装欢快地蹦出门去，但脚步声里却带着几分沉重。
没过多久，她就耷拉着脸回来：“说完了。”她的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受了委屈。
司文远看着妹妹失落的样子，心里一阵难受。他太了解二婶的性子，这次驳了她的面子，肯定没给好脸色看。
司文秀什么话也不想说，直接去了厨房，手中的菜刀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案板。二婶尖酸刻薄的话语不断在耳边回响，让她心烦意乱。
“进过号子的人，谁家姑娘敢嫁？”
“你哥这样的条件，能找到媳妇就不错了，还挑什么？”
锅里的油烟呛得她眼睛发酸，她抬手揉了揉眼角，深吸一口气继续切菜。案板上的响声惊动了院子里的司文阳。
“姐，你这是在跟案板较劲呢？”司文阳倚在门框上，歪着头打趣道。见司文秀没有回应，他收起玩笑的神色，凑近几步，“怎么了这是？”
司文秀摇摇头，继续低头切菜。司文阳见状也不再多问，转身去找司文远。
“哥。”司文阳在院子里找到正在劈柴的司文远，“咱家铁娘子今天怎么了？看着闷闷不乐的。”
司文远停下手中的动作，抹了把额头的汗，“没事，去洗手准备吃饭吧。”说着伸手揉了揉弟弟的头发。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凝重。司文秀一直低着头扒饭，时不时偷瞄司文远几眼。碗里的饭菜都快要凉了，她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机械地往嘴里送。
“姐，你这菜是不是忘放盐了？”司文阳夹了一筷子青菜，皱着眉头问道。
司文秀这才回过神来，尝了一口，果然是淡得寡然无味。她有些懊恼地放下筷子，“对不起，我重新炒一份。”
“算了算了，”司文远按住要起身的妹妹，“就这样吃吧，清淡点也好。”
司文阳看看姐姐又看看哥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低头扒起了饭，只是动作明显放轻了许多。
饭后，司文秀收拾完碗筷，找到正坐在院子里的司文远。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院子，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蛐蛐叫声。
“哥。”司文秀在司文远身边坐下，双手绞着衣角，“你说，要是真的找不到媳妇怎么办？”
月光下，司文远转头看向妹妹，她脸上的担忧清晰可见。他轻叹一声，“有你们在，哥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