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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是全部了?”
“是。陆太傅不擅结交大臣,因而这大寿,也并未邀请太多权贵。”
太傅陆焉,陆望晴的父亲,曾经是太子的启蒙老师。
今日他办寿宴,邀请了贺兰枭。
贺兰枭做事向来谨慎防备。派方申打探来这份宾客名单,是想看看曾身为学生的太子燕琢,今日会不会来。
名单上,并没有燕琢的名字。
“少主,陆太傅虽曾为太子开蒙,但也是多年前的事了。如今太傅处朝堂争斗之外独善其身,怕是对太子,唯恐避之不及。眼下您更应担心的,不应该是那个卫家女吗?她乔装成仆人混进来,必有鬼祟。”
贺兰枭将手中的纸对折再对折,言语淡淡:“你不是知道的吗?她今日傍晚便要入院了。她若是有什么坏心思,往后多得是机会,何必急于这一时?”
方申挠了挠后脑勺:“对啊……那她这是闹哪门子幺蛾子啊?”
“怕是,不想来。”
“啊?那现在,属下该如何做?任由她捣乱去?”
手中的纸张被折成了小小一片,贺兰枭将它捏在手心里,垂着眸子,像是故意在藏着自己的心思。
“她既扮成了小仆从,那便让她跟着吧。”
“跟着?”方申抻了抻脑袋:“您该不会是说,让她跟着去陆府?!”
方申是跟了贺兰枭有些年头的。
捍南将军是出了名的冷血无私,日夜想的念的,都是江山天下。
可是自打这个卫邀月进了府,他那整日板着脸的少主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太傅寿宴,何等正经场合?他竟然说,要带着个女扮男装的小娘子去?
方申觉得他家少主疯了。
卫邀月那边,好不容易转着圈接近了那个正在修缮的屋子,却被催着赶着出了府门。
一路没人跟她搭话,她跟着马车稀里糊涂地就到了陆府。
“陆府……”卫邀月看着眼前的门匾,心里一揪。
看这阵仗,今日应是陆太傅的寿宴了。
贺兰枭下马利落,看上去伤并不要紧。
她刚收回眸子,贺兰枭却转过身来,隔着老远地指了过来。
“你,跟进来。”
他此刻是认出来了,故意耍她,还是真的只想找个仆从跟着使唤,卫邀月分不清。
反正来都来了,就当是涨涨见识。
后面若真是被识破,那就只能车到山前必有路,死到临头靠狡辩。
陆焉清廉节俭,不擅交际,因而这宴会上,也算不得热闹。
卫邀月站在贺兰枭身后,无聊得快要睡过去。
正当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太子殿下驾到!”
卫邀月一下子就不困了。
太子燕琢,另一个反派!
他带着大堆的贺礼笑意盈盈。一进门,眼神就落在了贺兰枭身上。
“扶光也来了?许久不见,气可消了?”
贺兰枭故作不解:“殿下说的是何事啊?”
“自然是卫侍郎的事。”
“殿下说笑了。同朝为官,心中所想皆为陛下。同侪之间的言语差错,扶光早已不放于心上。”
燕琢拍了拍手:“贺兰将军好大的肚量。卫侍郎当着文武百官那般辱骂于你,你却云淡风轻,这么快就忘了?”
那日,卫延宗确实气急败坏,一时失言,骂了贺兰枭一句:外邦逆子。
贺兰枭有外邦血统,这不是秘密。
他的父亲卢风是开国功臣,母亲是绥辉国公主。
绥辉与景国邦交友好,二人在宴会上一见钟情。这门亲事本来困难重重。毕竟一个是兵权在握的国之重臣,一个是他国王族的掌上明珠。
好在景帝与卢风亲如兄弟,这才在中间多加撮合,成全了他们。
贺兰枭的母亲贺兰佳音长得极美,可惜红颜薄命,生下贺兰枭即刻便撒手人寰。
就连景帝都为之惋惜,立马下旨,钦准他们唯一的骨血随公主的姓氏贺兰,还认了贺兰枭作义子。就连“扶光”这个名字,都是景帝钦赐的。
扶光,乃扶桑之光,日光也。
景帝对其爱重,可见一斑。
贺兰枭淡然一笑:“军中事多,无暇整日思虑口舌之争。”
燕琢落座在贺兰枭的对面,二人皆是主宾,旗鼓相当,颇有对峙的意味。
“看来卫家娘子已然让你出气了。”
贺兰枭气定神闲道:“卫侍郎出言不逊,以下犯上。陛下降罪召卫家女入府侍候,是为卢家颜面,亦是为了绥辉与大景两国的邦交。”
“哦?如此说来,此事全因父皇的盛怒,而贺兰将军你本人,其实并未计较此事了?”
燕琢的目光一下子越过贺兰枭,落在了卫邀月身上。
“我还以为你今日带着卫娘子出门,是想当众羞辱于她,以消心头之恨呢。”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来,盯得她浑身凉飕飕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找个地缝藏起来。
可那心思也只有一瞬。片刻她便想明白了,她是受害者!有什么可抬不起头来的?
她坦荡上前,大大方方地朝太子行礼,脸上还带着无畏的笑意。
“承蒙殿下关怀,奴婢在捍南将军府里,一切都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