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之下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康妮小说网https://www.vkni.org),接着再看更方便。
史密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些读者的热情,似乎远超你的预期?”
陈逸风没有立即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人群身上。这些人中,有的是饱读诗书的文人,有的是朝廷命官,甚至还有几位身着华服的贵族子弟。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笔下的这本《域外见闻》,将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掀起怎样的波澜。
门外的呼喊声越来越响亮,夹杂着争论声、赞叹声,甚至还有人开始朗诵书中的段落。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仿佛在预示着某种变革的序幕正在缓缓拉开。
醉月楼内烟雾缭绕,檀香袅袅升腾。大堂里衣袂飘飘,觥筹交错间尽是文人雅客的高谈阔论。
一名身材修长、气质出众的青年男子步入大堂,刹那间所有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这位不速之客身上。
“那不是最近京城盛传的"西学大师"陈逸风吗?”有人低声议论。
“听说此人学识渊博,对西洋之事了如指掌。”
“呵,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陈逸风面对众人的打量,神色从容。他缓步走到一处空桌前坐下,随手拂去桌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楼中莺莺燕燕闻讯而至,争相献媚。这些小脚女子涂脂抹粉,浓妆艳抹,哪比得上后世那些自然健康的美人?陈逸风暗自摇头,目光在堂内扫视。
不多时,一群文人学士便围拢过来。他们中有朝廷命官,也有寒门学子,此刻却都带着求知若渴的神情。
“陈先生,”一位身着绸缎的年轻举人迫不及待开口,“听闻您精通西洋史事,不知可否为我等解惑?”
话音刚落,更多的问题便如潮水般涌来。
“是啊,我一直不解,西班牙的恩里克王子天资卓绝,为何最终没能登上王位?”一个戴着墨玉扳指的书生追问。
“还有郑和下西洋,时值大航海时代,明朝为何没能像西方列强那样开拓海外?”另一人附和。
陈逸风正要开口,一声不屑的冷哼打断了他。
“一派胡言!”
人群自动分开,露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此人身着翰林院官服,三缕长髯随着怒气微微颤动,正是翰林院老臣孙阳正。
“你这等无知小儿,也敢在此妖言惑众?”孙阳正目光如刀,“圣人之训岂容你随意歪曲?天圆地方之理,乃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有些原本兴致勃勃的文人悄悄后退,生怕惹祸上身。
陈逸风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孙大人此言差矣。若天圆地方当真是不变真理,不知大人如何解释洋人的环球航行?”
“狂妄!”孙阳正拍案而起,茶盏震得跳动,“西洋蛮夷,不过是一群不通礼教的野蛮人,也值得你如此推崇?”
陈逸风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孙大人既然这般说,不如解释解释,为何这些"野蛮人"能造出我朝无法企及的巨舰火炮?为何能远渡重洋,直逼京师?”
“你!”孙阳正气得面色铁青,“我大清以骑射立国,文官清廉,武将勇猛,何惧区区外夷!”
“是吗?”陈逸风放下茶杯,目光如电,“那英法联军的舰队是如何抵达天津的?他们有的绕过好望角,有的横穿太平洋。从东边出发,向西航行,最终又回到东方。这难道不正说明地球是圆的吗?”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有人面露思索,也有人悄声议论。就连一些原本对陈逸风不屑一顾的文人,此刻也不由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孙阳正却愈发恼怒:“混账东西!圣人之言岂容你妄加评判?朱子《周易本义》中明明白白”
“孙大人,”陈逸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老学究,“圣人之言固然可贵,但面对强敌的铁蹄,单靠这些是挡不住的。若不知变通,只会重蹈覆辙。”
“大胆!”孙阳正暴跳如雷,“你这是要煽动人心,动摇国本!来人!给我拿下这个大逆不道的狂徒!”
然而他喊破喉咙,也没有衙役出现。在场的人或低头避让,或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争锋。
陈逸风微微一笑,转向其他文人:“诸位若想听,我不妨为大家细说。不过有一点要说在前头,实践出真知。光靠故纸堆里的道理,是赢不了这场文明的较量的。”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千钧。在座的文人纷纷凑近,生怕错过一个字。就连一些原本对西学不屑的老学究,此刻也竖起了耳朵。
孙阳正见状,气得浑身发抖,却无计可施。他愤然离席,临走时狠狠撂下一句:“此子必误国!”
陈逸风毫不在意,开始娓娓道来。他讲述了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惊险历程,讲述了麦哲伦船队环球航行的艰辛,讲述了工业革命如何改变了整个世界的格局
每一个故事都像一颗重磅炸弹,在这些文人的心中轰然炸响。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世界如此广阔,远比他们想象的要精彩得多。
青铜香炉中的檀香渐渐燃尽,天色也暗了下来。然而,这些求知若渴的文人们仍不愿离去。
烛火明暗不定,照得醉月楼二楼雅间里的影子摇曳不停。
“西洋有一种全钢铁打造的战舰,诸位可曾听说?”陈逸风懒懒靠在檀木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茶杯边缘,目光从在座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角落里的王翰林眯起眼睛,捻着山羊胡须冷笑:“一派胡言。”
其他几位文人也纷纷摇头,有人甚至直接嗤之以鼻。一股淡淡的不屑在雅间里蔓延开来。
陈逸风并不气恼,反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不止如此,北美大陆上的人们,发明了一种能够千里传音的机器,叫做电报。”
他拿起茶杯,轻轻吹散漂浮的茶叶:“还有能够飞上云端的大气球,能带人上天观敌。水下还有能够潜行的怪船”
“荒谬!”王翰林猛地一拍桌案,茶水溅出,在檀木桌面上留下几道水痕,“就这样一个江湖骗子,也配在此大放厥词?”
陈逸风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不信?那咱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王翰林冷哼一声。
“就赌这些东西是真是假。”陈逸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挑衅,“我带诸位去美国使馆亲眼看看。若我所言为假,我与子孙三代皆不入仕途”
他顿了顿,目光在众人脸上逐一扫过:“但若是我说的是真的,诸位可敢赌上自己和后三代的仕途?”
整个雅间瞬间寂静。檐下风铃叮咚作响,更显此刻的沉默尴尬。
王翰林脸色铁青,其他文人也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有人开始假意整理衣袖,有人则对着窗外发呆。
“怎么?刚才不是个个慷慨激昂吗?”陈逸风冷笑,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圣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难道连官位都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