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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逸风缓缓站起身来,手杖在地上重重一点:“如今天下大变,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你们可知道,英国人用几艘铁甲舰就打开了日本的国门?”
他环视四周,目光中带着几分讥讽:“若有朝一日,钢铁战舰堵在大沽口,重机枪架在城头,尔等沦为亡国奴时,可莫要忘了今日一个海外游子的忠告!”
“放肆!”王翰林暴跳如雷,茶杯被他一掌拍碎,“你这个二鬼子,居然敢污蔑朝廷!更有甚者,你霸占梁家女儿,逼死卫二爷”
陈逸风双目中闪过一丝杀意,死死盯着王翰林。角落里,威廉的相机发出轻微的咔嚓声,永远定格下了这一幕。
“诸位,告辞。”陈逸风拱手一揖,转身大步离去。苗刚和谭淳紧随其后,一左一右护送着他下楼。
雅间里的文人们面面相觑,许久无人说话。直到一个小厮送来新茶具,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而在醉月楼二楼最偏僻的一间雅室里,一个被称作“七爷”的中年人正悠然品茗。烛光映照下,他手中的青花瓷杯上龙纹栩栩如生。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才。”七爷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层层墙壁,“不愧是能让梁家小姐倾心的男人。”
他放下茶杯,望向窗外的月色:“黑鹰,给我盯紧这个陈逸风。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窗外一道黑影一闪即逝,仿佛从未出现过。
七爷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来人!把醉月楼最漂亮的姑娘都叫来,后半场爷包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数十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涌出,将醉月楼周围悄然封锁。每个角落都藏着一双警惕的眼睛,紧紧盯着楼中的一举一动。
街角的更夫打更声传来,檐下风铃依旧叮咚作响。
陈逸风走在回府的路上,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路上。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倔强。
“先生,要不要去喝两杯?”苗刚试探着问道。
陈逸风摇摇头,眼神有些疲惫:“回府吧,明天还有正事要办。”
他知道,今晚的事情恐怕会在京城掀起不小的波澜。但他别无选择,有些话必须说出来,即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远处的钟楼传来沉闷的钟声,黑暗中不知何处传来一声猫叫。京城的夜,还很长。
京城里的事儿,总是传得飞快。
一个晚上的工夫,醉月楼里那一场文斗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孙王翰林和海外孤客的故事,成了茶馆酒肆的热门谈资。初春的空气中飘着丝丝寒意,但茶馆里却是热气腾腾。
“哎哟,您可来了!”茶馆掌柜的眼尖,瞅见一位常客推门进来,赶紧腾出最好的位置,“大爷,还是老规矩?”
“来碗高碎!”那常客慢悠悠地落座,顺手掸了掸衣袖上沾着的灰尘,“今儿个茶馆里挺热闹啊。”
掌柜的边擦桌子边压低声音:“可不是嘛,都在说昨儿个醉月楼的事儿。那个叫陈逸风的,可真是个奇人。”
“奇人?”一旁的茶客忍不住插嘴,“我看是个疯子还差不多。说什么天上能飞铁球,水底下能跑铁船,你们信吗?”
“可不是,”另一个茶客摇头晃脑,手里的茶杯晃出几滴水渍,“还说什么千里传音,怕不是喝多了说胡话。”
“就是,就是,”第三个茶客擦了擦额头的汗,凑近了说,“我听说这人是从海外来的,怕不是来咱们大清招摇撞骗的。”
茶馆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掺杂着茶碗的碰撞声和茶水的滋滋声。突然,后桌传来一声冷哼,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绸缎的中年人正端着茶杯,眼神锐利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茶客们认出这是京城某个王爷府中的管家,顿时噤若寒蝉。
“刘爷!”掌柜的赶紧换上笑脸,“您来得正好,这是刚到的大红袍”
刘管家轻抿一口茶,眼角闪过一丝不屑:“你们啊,见识短了。那陈逸风说的,可不全是胡话。”
茶馆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刘管家身上。他放下茶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我家王爷这些天,可是把《域外见闻》翻烂了。”
“嘶——”茶客们倒吸一口凉气。
刘管家继续说道,声音压得更低:“不光如此,据说”他环顾四周,确保没有外人,“两宫太后都在看这书呢。”
此话一出,茶馆里炸开了锅。有人惊讶得茶水洒在衣襟上都浑然不觉,有人激动得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就在茶馆里议论纷纷的时候,陈逸风正在陈府后花园设宴。陈府也就是楚家老宅,既然在这常住了,自然得改个名字。园中梅花初绽,暗香浮动,几只画眉在枝头跳跃,发出清脆的鸣叫。
这场宴席很简单,只请了苗刚和谭淳两人。看着这两个年轻的五品官员,陈逸风心中暗喜。这可都是实权派的好苗子啊。说起这个,还真要感谢楚三爷引荐,不然就错失这两人了。
“先生,我们”苗刚有些局促地搓着手,眼神中带着期待和忐忑。
谭淳则直接开门见山:“想请先生收我们为徒。”
“想拜我为师?”陈逸风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故作为难道,“可没那么容易。”
他放下酒杯,从袖中掏出一叠纸张,纸张泛黄,边角都有些磨损:“这是《域外见闻》的新篇章,你们每人抄十份。”
两人如获至宝,迫不及待地接过纸张。阳光透过梅枝,在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明天,”陈逸风继续说道,“我要让它贴满京城。”
苗刚和谭淳对视一眼,立刻埋头读了起来。随着故事的深入,两人的表情逐渐凝重。
许久,苗刚放下手中的纸张,双手微微发抖:“印加帝国竟是这般下场?”
谭淳踱步不停,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若大清不振,恐怕”
陈逸风看着他们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花园的一角,几株牡丹后面,瑾周信等人正躲在那里偷看。看到这一幕,他们也不禁咋舌。
“军师这一手玩得漂亮啊,”一个手下低声说道,“两个五品官,就这么成了抄书的?”
“嘘,”瑾周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说了,咱们还得去盯着孙阳正那老匹夫呢”
与此同时,孙府内。
孙阳正正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案头摊着一本《域外见闻》。他不时停下脚步,皱眉看着书中的某一段,然后又继续踱步。
“老爷,”管家小心翼翼地进来禀报,“打听到了,那陈逸风今日在府中设宴。”
孙阳正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请了谁?”
“苗刚和谭淳。”
“哼,”孙阳正冷笑一声,“果然如此。”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梅花出神。良久,他才开口:“去请几位老朋友,就说我要在醉月楼办一场诗会。”
“是。”管家躬身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