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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三人大笑,陈令功一脸地茫然,就连跟随他一同前来的三名心腹也是如此,不知云骧将军他们为何发笑?又为何笑的如此畅快?
日落西天,月夜静谧,秋风卷带起漠北的黄沙掠过陇血滩,将那份冷意撒在了云庄中。古槐树在风的吹动下,枝叶摇晃,发出了沙沙地声响。庄院的房屋中烛火通明,将四个拉长的身影映射在窗棂的白麻纸上,摇曳不停。
听完了讲述的陈令功,整个人都呆滞在了那里,一时间他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的那颗必死的报恩之心,就在这一刻突然觉得没了着落,也不知是该高兴呢还是失落至极?
“就是…说…没有人谋反?一切…一切…只是一个局?”陈令功的话有些断断续续,脸上的茫然依旧残存。
徐清砚点了点头,口中说道:“是的,只是一个局,但这个局还是有你很大的戏份的。”
陈令功望了一眼郑习凛,又转头看着徐清砚道:“我杀唐渊?我让出戊野与靖远两城?我让他们过青华隘口?徐将军,您这真的是局?还是早就反了诓骗陈某?”
陈令功的疑心不无道理,这一系列的做法完全就是放弃了西境,将整个西境拱手让人。若这真是计划尚可,可一旦有假,陈令功知道自己将会成为千古罪人,万世遭人唾骂。
徐清砚与郑习凛对视了一眼,相互一笑,各自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件放在了方桌上,示意陈令功观瞧。
桌面上是两道密旨,金字玉玺俱全。
一道密旨是册封徐清砚为天下兵马总领上将军,统辖卫朝所有大军以主帅之职应对此次战事。另一道则是册封郑习凛为靖西大将军的旨意,命其战时领西境全部兵力辅助徐清砚。
陈令功望着两道密旨,猜疑的心思彻底地消散掉了。他略向后退了一步,单膝下跪,抱拳执礼道:“镇西将军陈令功谨遵上将军与大将军令。”
徐清砚单手扶了一下陈令功,口中说道:“陈将军,具体的事宜也与你讲明了,你按计划行事便可,我只与你说上两处,一则是唐大人那事不要露出破绽,免得使人心疑,做得大张旗鼓些。二则是要尽快查明你的属下何人通敌,即便查探不全,也要将可靠之人调至领军之重位,以免走漏风声。”
徐清砚话一说完,转头望向郑习凛,询问道:“老将军,您还有何叮嘱的吗?”
郑习凛摇了摇头,笑道:“子墨,你安排的很详细,考虑的也是极为周到,我这边没有什么了。”接着,他又对着陈令功道:“茂明呀,今夜就不留你了,你连夜赶回广乌城,着手调配人手事宜。另外,明日会有假扮广云昌的人入城,这些人你暗自留下,一些可入军中任职,另一些人你留在身边作为近卫,如果有事情可命他们传递消息。”
陈令功清楚老将军的用意,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确定自己身边的人是否与金乌堂有所关联,此等大事若要走漏了半点风声便会前功尽弃,因此谨慎些还是有必要的。
陈令功拱手道:“茂明遵大将军令,明日茂明会在广乌城等候,待人到后,我先将他们带回靖远城,再做安排。”
随后,陈令功再次执礼道:“若上将军,大将军再无吩咐,令功就先行告辞了。”
见两位主将点头,陈令功转身向屋外走去,郑烁跟着他也走出了屋子。
两人行至院门处,郑烁笑着对陈令功道:“令功兄,这下可放心否?上次小弟送你的美酒如何?”
陈令功转头笑道:“怎会不放心,对了,兄弟你送的酒确是不错,只可惜少了些,为兄喝起来不太尽兴呀。”
郑烁哈哈大笑道:“哥哥,你若日后想喝,就找广云昌要,那酒便是他们的,名唤桃花酿。”
陈令功闻言,笑着回望了一下屋子,口中道:“那我还不如直接与广云昌的东家要了,不然,人家又要说我陈令功欺凌商贾,索人财物了。”
两个人大笑着走出了院门,陈令功与三名心腹翻身上马,冲着郑烁一拱手后,四人扬鞭催马,疾驰向前,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近来,靖远城内确实有些不太平。前几日,金乌堂的人被杀,惊动了将军府与溍集府衙门,在两府衙门明里暗里的缉查下,城中倒是安生了一阵子。虽说没能拿到凶手,可百姓们觉得此事应不过是寻仇罢了,杀了人扬了威也就该如此了。
可是,令人万万没有想到,藏了踪迹的凶手再次显现。这次死的不只是金乌堂的人,就连军营中的一些军卒将官也不知所因地被杀,而且死者所处的位置也不仅是靖远城,就连其他两个城中也接连有人毙命。故此,人们都觉得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仇杀,而是一种嗜杀,一种毫无差别地狂虐之举,极度惶恐的气氛瞬间弥漫了整个边陲三城。
这般惶恐并非只此一件,铁勒部落一万精骑与貌似西戎残部的一万铁骑驻扎寒归山,直逼戊野城的消息,则让卫朝边境百姓在惶恐之余更是心中生寒。
铁勒部落的兵马自卫朝武宗皇帝后就从未踏进寒归山半步,而西戎被当今天子靖德帝当年一举歼灭后,侥幸残留下来的余部从来都是在漠北一带活动,从不敢靠近卫境百里。
现如今,这两万余人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驻营于寒归山,其用意无须细想也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边陲百姓最大的心愿便是安稳,能平平安安地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就是他们的心中所求。而战乱则是他们最为担心与恐惧的,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战争的地方,必定会使得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即便如此,城中百姓还不至于惊恐之极,因为卫朝戍边的大军在,他们觉得当年朝廷的将士能将西戎与北梁打得一败涂地,今时也同样能剿杀这些企图犯境之人,强卫的信念让百姓们并未做出逃离的念头。
可一则消息却让边城的百姓们丢弃了这唯一的冀望,消息自前日在城中传出,直到今日已是路人皆知。
“听说了吗?将军府每日里都有装着大箱的马车驶出,好像搬运的是府中的金银细软,听说是送到广乌城。”
“我听说靖远城外的守军也调离了一部分到广乌城了,还有些说是巡边不知调到哪里去了。”
“听说军中换了不少人,新上来的都是些陌生的面孔,也不知从哪里抽调来的。”
“据将军府中传出的话,说是陈大将军欲放弃靖远,戊野两城,还听说他与凤原的那群反贼已经勾结在了一起,一同谋反了。”
靖远城中的大街小巷,无论是行路之人还是驻足休憩之人,或是仍有闲心品茶饮酒之辈,只要是彼此相识,这些话题总是会被谈及且愈演愈烈。
如此之下,戊野城与靖远城中已经有人开始收拾家当,准备搬离了,既然镇西将军要保广乌城,他们也随之做好了躲进广乌城的打算。
可有一点让众人不太理解,既然是要造反,那为何不占住三座边城呢?即便是为了某些妥协,那镇西将军又为何不守住靖远,却偏要那广乌城呢?
这等做法不仅是让边城的百姓不解,此刻正身在将军府,坐于陈令功身侧的王聪光也是满心疑惑。
自打郑习凛命人传信给玛多那日山北的宣王萧恒后,原是金乌堂掌柜的王聪光也转变了身份,作为北梁参军的他已经堂而皇之地出入于陈令功的府邸,与之一同商议军情大事。
望着正在饮茶的陈令功,王聪光心存疑惑地问道:“陈将军,您为何要广乌城呢?”
陈令功将茶盏放在了一旁的几案上,侧头看了一眼问话的王聪光,颇有深意地笑了笑,随即口中说道:“王兄弟,你是不是也觉得本将只是一个草莽之徒呀?”
王聪光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满脸苦笑道:“陈将军何出此言呀?在下怎会有,又怎敢有那般浅薄之念。将军英勇过人,韬略非凡,乃是名副其实的将才呀。”
陈令功似乎很是受用王聪光的这番话,故作谦逊地摆摆手道:“王兄弟过誉了,陈某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为将多年得些心得罢了。”
陈令功说这话,伸手整了一下衣襟的下摆,继续道:“陈某允诺了老将军随其谋事,这说来简单,可终究是个掉脑袋,灭九族的大事。既然带着如此风险,陈某不得不多些私心了。”
说到此处,陈令功望着王聪光笑了笑,一双虎目中带着阴寒之光。继而,他又继续道:“这私心也不光为自己,我取广乌,一则是防着你们言而无信,假使你们到时背信弃义,我便会命驻留在广乌的大军对戊野与靖远两城发起攻击,咱们大不了鱼死网破。”
见王聪光双眉紧锁,面上神色阴晴不定,陈令功收了眼中的寒光,略带轻蔑地笑了笑道:“王兄弟也不必过虑,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多些应手还是好的。”随后,他继续道:“这二则嘛,也确是我陈令功的私心了。靖远城虽说城深墙固,可终究是不易防守,本就需要戊野与广乌两城的拱卫,若是我独占了靖远,没有了其他两城策应,那岂不是犯了兵家大忌。”
见王聪光赞同地点着头,陈令功饮了一口茶,端着茶盏继续道:“戊野北临寒归山,出了风谷便是荒漠,已是死路。向西又有铁勒部落盘踞,若是将来昆疏城与靖远城的铁勒守军一同攻击,戊野是守不住的。”
陈令功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面露得意之色道:“可广乌却是不同,广乌本就城池坚固,又有陇血滩之险可拒敌,即便有变不敌也可向东可入草原。另外,距离广乌正北百里之处便是苏木达奇城,若是日后天下纷乱,我会夺下此城,就此将那片区域连成一片,统归我陈令功所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