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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令功说到这,心有感触地叹了口气,望着王聪光继续道:“王兄弟,陈某和你说句掏心话,人心相隔,谁也不知道这距离到底是咫尺还是千里,终究还是要替自己留些后路的。”
王聪光听陈令功如此说,也是心有同感地说道:“陈将军所言极是,正所谓天心难测,世情如霜,谁人会笃定自己的未来是好还是坏呢?终是将军远见卓识了,令在下佩服之极。”
作一番感慨后,王聪光又问道:“如此说来,陈将军应是不会入中原了。”
陈令功笑道:“入还是要入的,但自己的地盘也不能舍了。不怕王兄弟笑话,陈某也有成就大业的雄心,若是乱世来临,必定会群雄逐鹿。到那时,陈某也自会创下一番霸业的。”
王聪光面露赞叹之色,口中恭维道:“陈将军既立如此雄心,霸业难有不成,待日后陈将军功成名就之时,望还能记得在下。”
陈令功笑道:“哎,王兄弟跟着宣王,自是富贵不愁,还哪里需要陈某呀。”
王聪光亦是笑道:“说的虽是,但终究多个贵人也是好的呀。”
“哈哈哈”陈令功抬手指了指王聪光,大笑了起来。
就在二人说笑之时,门外一名披甲带刃的近卫走了进来,向陈令功执礼道:“禀将军,府制唐渊唐大人求见。”
陈令功一听到唐渊两个字,霎那间脸上的笑容去的无影无踪,随之换成了一副极其厌恶地神色。他与王聪光对视了一眼,对着近卫沉声道:“带唐渊到正堂等候,本将稍后便到。”
待近卫离去后,陈令功对王聪光道:“唐渊此次前来定是问责,既然大事已定,也就无需再留他了,既然自己送上门,今日也就解决了他,免得让其徒生祸事。”
王聪光点头道:“将军说的极是,那聪光先回避一下。”
陈令功摆手道:“你与我一同去见唐渊,正好接着金乌堂一案至今未有论断为由与他理论理论,话激之处也就顺势斩了他。”
王聪光略一思忖,冲着陈令功点了点头。
将军府的正堂内,唐渊面色铁青地站在屋中央,四名带刀武卫皆是手按刀柄,护在他的身边。从一入将军府的正门开始,唐渊的脸色便是如此,从未变过。这四名武卫也始终是神情警惕,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唐渊。
“唐大人,不知唐大人光临鄙府,陈某有失远迎,还望唐大人海涵。”
踏入门槛的陈令功冲着唐渊略一拱手,口中不阴不阳地说着话,径直走到主位的靠椅处坐了下来。跟在其后的王聪光向唐渊躬身施礼后,默不作声地站在了陈令功的身侧。
刚一落座,陈令功冷眼看了看唐渊身边的武卫,沉声喝道:“你们四个只不过是小小的卫侍,也敢在我这将军府中佩刀,真是狂妄至极,滚出去。”
四名武卫闻言,并未遵从陈令功的话,而是同时望向了唐渊。
唐渊眉头紧锁,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嘴角挤出一丝冷笑,缓声道:“不愧是镇西将军,真是好大的官威呀。陈将军,本府今日前来只想问你一句话。”
见陈令功略有垂目,唐渊将口中的话顿了顿,待陈令功再次抬首之际,唐渊紧盯着他的双眼问道:“陈将军,你究竟要干什么?你可知通敌之罪可杀头,谋反之罪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呀。”
陈令功淡笑道:“唐大人给陈某扣的帽子也可谓不小呀,就是不知何为通敌?又何为谋反呢?”
“哼”唐渊冷哼了一声,口中说道:“陈令功,你瞒得住别人,可却瞒不了我唐渊,你与凤原郑习凛老贼暗通款曲,意图一同谋逆,是与不是?陈令功,你真是枉费了朝廷对你的信任与恩赏了。”
唐渊见陈令功未有反驳,口气略有缓和地继续说道:“陈将军,唐某知道你与郑习凛有着情义,但那仅仅是私人情感,绝不可与国家大义混为一谈。令功贤弟,朝廷待你不薄,陛下也一直对你报以厚望,你若有心悔改,唐某就当你是一时意气用事,绝不奏报朝廷。另外,当前外敌压境,你我二人既然受命镇守溍集,就应齐心为国,守边御敌,不使卫朝疆土落入外敌之手。”
陈令功被唐渊的一番话说得半晌没有作声,但脸色却是愈发得阴沉了,微微眯起的双眼中透出了狠毒的目光。
“唐大人,王聪光斗胆插上一言,不知我们金乌堂一案唐大人查的如何了?近来,我们金乌堂又死伤十几人,唐大人身为府制,主理民政,凶手一直未能归案,唐大人,您是否该给个说法呀?
王聪光见陈令功久不开言,心中颇有些着急,便上前一步,向唐渊发难。
唐渊正眼盯着默不作声的陈令功,等他说出个结果来,突见王聪光责问起杀人案,心下怒火中烧,口中喝骂道:“混账,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与本府如此讲话,来人,给我狠狠地掌嘴。”
命令一出,唐渊身侧的武卫即刻上前,揪住王聪光的衣领,挥手便是一记重重的耳光。瞬间,王聪光的口中便有鲜血流出。
“住手,唐大人,太放肆了吧。”
那名武卫刚打了两下,陈令功猛地站起身来,怒喝了一声。
武卫见唐渊并未发话,手上的活计也便没有停下,又是两记耳光扇在了王聪光的脸上,重击之下,王聪光的脸已是肿胀起来,一片血紫色。
陈令功见状,上前抬手抓住了那名武卫的手臂,将其向外一搡,顿时将武卫推后了几大步。
其他三名武卫见陈令功出手,立刻与退后那人一起将唐渊围在了中央,同时四把短刀抽离出鞘,指向了陈令功。
陈令功望着身前的短刀,冷笑道:“唐大人,你这是要拿了本将的官职呀?还是想要本将的命呀?”
唐渊亦是高声喝道:“若是你迷途知返,我唐渊也便既往不咎。如若不然,我自会替朝廷拿了你的将印,陛下也定会取了你的性命。”
陈令功嘿嘿冷笑道:“不向前走一走,怎知是不是迷途,兴许还能走出一番新富贵来。唐渊,你今日既然来了,我看也就不要走了,我陈令功今天就是反了,正好拿你的脑袋祭我大旗。来人。”
陈令功的话音刚落,十几名手持长刀的军卒冲进正堂,将唐渊五人围了起来,锋利的刀尖皆是抵在了五人的咽喉处。
军卒缴了武卫的兵刃,并将唐渊与四名武卫双臂向后,按跪在了陈令功的面前。
陈令功略弯了身子,望着唐渊冷笑道:“唐渊,你以为你有兵权,就能控制军营,控制我将军府吗?若真是那样,我这镇西将军岂不是白做了。”
唐渊双臂被按,奋力地挣扎了一下,昂头怒骂道:“陈令功,你这无耻之徒,你与那老贼定不会有好下场。你杀我唐渊,日后必会被宗族灭尽,寸草不留。”
陈令功闻言,直起身子,走到靠椅处坐下,嘲笑地望着唐渊道:“我陈氏宗族如何你是看不到了,可你唐家,待我随老将军攻下洛邑后,定会依你之言,将他们寸草不留。”
说到此处,陈令功冲着领头的军卒吩咐道:“将他们带到后院马厩处砍了,免得污了我庭院的砖石,去吧。”
军卒令命后,与其他众人一起拖拽着唐渊五人离开了正堂,唐渊的咒骂声不时地从外边传进来,直到远去没有了踪迹。
陈令功向门外望了一会儿,转头对王聪光笑道:“让王兄弟受苦了,这老儿竟如此无礼,真是杀了也不解恨呀。”
王聪光用手轻捂着自己血紫色的脸,口中“嘶嘶”地倒吸着冷气,言语不清地说道:“是,该杀…嘶…早该杀了。”
陈令功见他痛不欲生的样子,笑了笑道:“等下见了人头你就解气了。”
两人正说着话,先前那名领头的军卒端着一个大木盘走了进来,盘子里面摆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人头的束发已经散开,遮挡了半边脸,又因人头落地后粘了血污与枯草,倒让这面目有些看不清楚了,盘子中还放了一顶染满鲜血的官帽,正是刚才唐渊所戴的那一顶。
因为人头刚刚砍下的缘故,还有绛红色的血流出,盘子有些不密实,几滴鲜血从盘中漏出落在了地面上。
陈令功不等军卒说话,厌烦地挥了挥手,训斥道:“还不拿出去,没看到都污了地面吗?”
见军卒退到了门外,陈令功又吩咐道:“把人头挂到城门口,再带人到唐渊的府邸将他府中的人尽数灭了。若有财物,给本将全都拉回来,明日一同送到广乌城去。”
吩咐完这些后,陈令功转头对着王聪光道:“王兄弟,本将今日就不多留你了,我还要去见一下老将军,你也该回去见见你家宣王。定个时间,咱们好商议一下起事的日期。”
王聪光站起身来,强露出一丝笑颜来,拱手执礼道:“在下这就告辞了,待与我家主人商定后,在下即刻回禀将军。”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陈令功并没有起身相送,只是坐在靠椅上望着王聪光的背影,一直留在脸上的阴毒之色消退了下去,凛然的正气浮在了面上。
又静坐了一会儿,陈令功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对着守在门口的一名近卫耳语了几声,随后大步向后院走去。
清晨,本应静谧的都城洛邑却在今日热闹起来。洛邑大街两侧的商铺府宅早早地打开了大门,伙计与下人们纷纷提着扫帚水盆,将自家门前的路面清扫干净,撒了清水。
就在各家各户的男女老少走出门,想要看个清楚时,两队武卫营的军卒纵马而来,他们沿着大街两侧间隔有序地站立着,挡下了人们向前的脚步。
更有众多的衙门中人不时地穿行在人群中,他们如鹰般的目光四处搜寻着,一只手始终握在腰间的刀柄之上,以备随时抽刀迎敌。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皇帝今日要出行,靖德帝康睿要在这个清晨出京,踏上北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