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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2章 舔犊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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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李家三兄弟也起身代祖父招呼客人。李元杰行到几人桌前,敬了萧平安、沈放几人一杯,然后在宋源宝桌前,却是逡巡不去,待众人都注意这边,忽然大声道:“宋少侠,久闻你无事不知,无事不晓,今日我府上有一事,众人皆不可解,倒想请教。”

古时酒桌规矩讲究,有人起身敬酒,众人都应安静旁观,不宜自在说话,以示尊重,此际李元杰声音又大,众人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宋源宝也觉此人似有些不怀好意,自己何尝说过自己无事不知,道:“你府上的事情我怎会知道。”

李元杰笑道:“只是请教一二,若不知道,也无所谓。”

宋源宝道:“好,你说。”

李元杰微微一笑,道:“家公有叆叇一个,乃是临安城重金购得,心爱之物。近日却不知下落,敢问宋少侠可能指点一二。”

叆叇便是如今的老花镜,成书于南宋理宗时期(1225-1264),赵希鹄所著的《洞天清录》中就有记载:“叆叇,老人不辨细书,以此掩目则明。”起初的叆叇应是单片,如放大镜一般使用。但明人所绘的《南都繁会图》图,画中已经有了几名戴眼镜的老者。

明代张宁的《方洲杂言》更有记载:“尝于指挥胡龙寓所,见其父宗伯公所得宣庙赐物,如钱大者二,其形色绝似云母石,类世之硝子,而质甚薄,以金相轮廓,而衍之为柄。纽制其末,合则为一,歧则为二,如市肆中等子匣。老人目昏,不辨细字,张此物于双目,字明大加倍。近者,又于孙景章参政所再见一具,试之复然。景章云:以良马易得于西域贾胡满剌,似闻其名为叆叇。”

由此可见,眼镜一物应是早有,乃是从西域而来,而且价格不菲,只是都是老花镜而已。

宋源宝眼光有躲闪之意,道:“什么叆叇?我怎知道。”

萧平安和沈放两人暗自都是摇头,两人太了解宋源宝了,若他真是不知,岂会如此和和气气跟李元杰说话。

李元杰故意露出诧异之色,道:“那倒是奇怪了,前日家公在花园读书,有事出园,将叆叇压在书上,回来时便即不见。园子里的家丁说,期间别无外人,好似就一个住在家里的客人来过。”

宋源宝脸上已经发红,兀自还想抵赖,道:“你说的什么,我都是不懂,哎呀,我吃多了,要去拉屎。”

他这屎遁之法不但可耻而且没用,如此一来,人人都知跟他脱不了关系。认得他的众人都觉羞耻,花轻语和柴霏雪更是转过头去,装作不认识他。

郭汾阳又觉好笑,也觉生气,干咳一声,道:“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宋源宝知道遮掩不过,只好低眉顺眼,小声道:“那日瞧着好奇,拿起来看,谁知落在桌上摔碎了。”说了两句,声音又大了起来,道:“有什么稀罕,打碎了赔给你好了。”

李元杰冷笑道:“此物乃是西域巧匠所制,价值百金。百金之数,李家虽小,却还不看在眼里,只是此物更有一般妙处,不是什么人用都合适,寻到适合家公所用,殊为不易,实属可遇而不可求。”他话也说的直接,这东西虽然贵的很,我家也不在乎,但寻合适的很是不易,你有钱也无处买。

宋源宝脸色难看,他闯完祸就去街上问过,本想寻个赔来,谁知信阳城根本不见此物。

柴九呵呵一笑,道:“叆叇一物,要寻合适的确是不易。我京中倒还存得几副,待回头给尊翁送两副来,也不知合不合适。小子顽劣,也是鄙人管束不周,这块玉璜,权作赔礼。”自腰间解了块玉下来,起身递与李炫义。

玉璜乃是半圆形的玉饰。与玉琮、玉璧、玉圭、玉璋、玉琥并为“礼天地四方”的六器。《周礼》一书称“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以苍璧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璜礼北方。”

柴九随身所佩,自是难得的美玉。李炫义起身连连推辞,只道:“小友好奇,岂是有心之失,区区小物,何足道哉。”

但柴九一力坚持,终于还是叫李炫义收下。李炫义双手接过,手掌也有些发颤,这玉璜价值高低不去说他,但送玉之人非同小可,日后可有得炫耀了。

其实这李元杰平素也是不学无术,当年街头走马,险些撞死萧平安,也是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的人物。他兄弟三人白日讨教武功,却被宋源宝羞辱戏弄,此际仍觉不解恨,对一旁侍候的下人道:“你们几个,眼睛都放机灵点,别一会这儿又短了什么。”

他这一句纯属画蛇添足,本来众人都怨宋源宝,此际反觉他有些欺人太甚,竟把这里人人当贼。沐云烟先不高兴,抬手将筷子扔在桌上,“啪”的一声。

李元昊也知这个弟弟得罪了人,急忙息事宁人,起身道:“我这三弟冥顽不灵,不会说话,我敬诸位一杯,莫要因他坏了酒兴。”

栾星回呵呵一笑,道:“柴先生赠玉教徒,也是一段佳话。”有这两人调和,这席间气氛方才缓和下来。

宋源宝讪讪然好不尴尬,如坐针毡,忽然气道:“什么破地方,我不待了。”起身就走。

萧平安强忍笑意,起身道:“我去拉他回来。”

沈放跟着要起身,道:“我陪你一道。”

秋白羽一把将他拉住,笑道:“他要面子的很,人越少越好,就叫萧大哥去吧。”

萧平安出了李府,就见宋源宝气鼓鼓走在前面不远。

听身后脚步声响,宋源宝放慢脚步,等萧平安追上,开口就道:“你莫要劝我,打死我也不回去,除非他们给我道歉!”

萧平安也觉好笑,道:“不劝,不劝。”心道,我先陪你走走,叫你消消气再说。

天色已晚,凉风习习,一钩弯月半遮在云层之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上几句,行过两个巷子,萧平安正想劝他回头,忽然头顶数条人影一晃而过。

两人都看的真切,头顶房上,前面两人逃窜,身后一人紧追。追人的竟又是盛秋煌。

宋源宝登时来了精神,道:“天下第一又在揍人,咱们快去瞧瞧。”

萧平安眼神更厉,却是看见前面逃走两人都是一身夜行衣,黑巾蒙面,更觉奇怪,道:“是,咱们跟上去瞧瞧。”

飞身上了房顶,前面三人已经去远,好在屋顶之上,一片开阔,倒是看的清楚。追不多远,见盛秋煌离前面两人越来越近,前面两人忽然没了踪影,显是下了屋子,盛秋煌跟着跃下。

萧平安和宋源宝看准地方,奔到近前,两人不敢大意,踏在屋顶,小心翼翼探头查看。果然在一个院子中寻到踪迹。

盛秋煌站在院中当中,对面却有七八人,都是黑衣蒙面,居中两人还挟持着一名女子,明晃晃的两把长剑架在那女子脖上。

盛秋煌似是犹豫着不敢上前,对面一人道:“盛秋煌,你女儿在我们手里,还不束手就擒。”

萧平安吃了一惊,心道:“这些是什么人,怎地把盛云英抓到了。”两人手下那女子披头散发,垂着头,似是已无知觉,全靠两人挟持,才能站立不倒。

盛秋煌有些茫然,道:“我女儿,是云英么?”

那人道:“不错,正是你女儿盛云英!”

盛秋煌摇头道:“你们骗我,英儿还小,英儿在家呢。”

那人冷笑一声道:“你当真傻的可以,你女儿早长大了。你若嫌她长的太大,我切碎了就小了。”手掌一紧,手下那女子一声闷哼,似是痛楚难当。

盛秋煌用力摇头,似是脑袋里痛的厉害。

那人道:“你若不信,叫她喊你一声试试。”手上用力,那女子撑了片刻,终于沙哑道:“爹爹救我。”

盛秋煌身子一震,怒道:“是英儿,你们快放开她!”

那人嘿嘿冷笑,道:“盛老爷子你厉害的很,我们可不敢放,要想放人,你先废了自己胳膊再说。”

盛秋煌大怒,就要暴起。

那人似早有预料,一伸手,手下那女子一声凄厉惨呼。

盛秋煌身形忽止,月光之下,一个影子不住抖动,显是心中天人交战。

那人手上加劲,那女子叫的更惨。

忽然盛秋煌大吼一声,道:“放开英儿!”抬起右手,一掌打在左臂之上,“咔嚓”一声,左臂立断,软绵绵垂将下来。

就在此时,远处隐隐传来一声呼喊,声音纤弱,几不可闻,叫的似乎是:“爹爹,爹爹,你在哪?”

萧平安和宋源宝对视一眼,立刻明白过来,这喊叫的才是盛云英,下面这女子根本就是个假货。

盛秋煌人虽疯,武功却高,耳目更灵,也是隐隐听到,脸上迷惑之色却是更重。

对面那人快速道:“你听,你听,你女儿又求你了,你若要救她,快快把右手也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