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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鱼？”李钺寻思了一阵，“此人是什么来头？”
一旁的唐棣忍不住吐槽道，“能是什么来头，叫这名的不是村夫就是土匪。”
玉如意却笑着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此人乃是城南渔村的一名渔夫。”
“一个渔夫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唐棣道。
“据说郑鱼的村长父亲郑屠私自出海，被县衙的人发现吊死在了城门口，这才惹得他起义造反。”玉如意道，却并未马上把话说完。
李钺却立即意会了玉如意的言下之意，“这城南渔村是什么来头？”
玉如意回答，“这郑屠正是当年攻入大盛时，侥幸逃离围剿的北蛮将领。而这个小渔村里的所有人皆为余党，蛰伏于此不过是等待时机。”
此话一出，李钺立即皱了眉头。他原以为这起义军能为自己所用，但如今看来即使收于麾下，此人也不能完全信任。
“王爷，您是要除还是要留？”玉如意问道。
“城南通海，海的那一头是外邦的倭奴，这起义军若是得倭奴相助，怕是北境军全军出击也难以对付。”李钺盯着手里的图，愁眉不展。
“大盛在先帝时就派军守护南海，若真有联系，那大盛海军怎会没有觉察？主子您是不是过于担忧了？”唐棣问道。
大盛海军？
李钺向来知道京都御林军实力强劲，是当年先帝北伐的重要主力。如今的北境军也是随先帝征战过的骁勇之师。
大盛举国抗北，从来都是疏于南面的管辖。一说南面有负责护海的军队，就连李钺这个皇子都有些好奇。
“都是些民间传闻，王爷自然不知晓。”玉如意介绍道，“属下在当地听到的是，当年海域受倭奴骚扰，是镇海大将军周翎领军平乱的。倭奴不敢跨过海域，正是因为大将军守护在此。”
“既然说是传闻，那这支军队如今还在吗？”李钺打破砂锅问到底。
玉如意的回答让他疑惑更多了些许，“自然是销声匿迹了。早在十数年前，就被先帝以谋反之罪举家抄斩了。全家上下四十三口，就连家中最小的两个孩子都没放过。”
说到此时，唐棣没忍住倒吸了口凉气。
李钺更是眉心深沉，他倒不是可怜那周家四十三条人命，而是担忧郑鱼的势力。若是此人野心勃勃，又与倭寇联手，莫说是北境军，就连那京都三万御林军也难以敌手。
毕竟李钺记得自己儿时隐约听闻先帝抗倭一役死伤惨重……
思量间，手中的折扇不知为何忽然落在了地上。
李钺皱了皱眉，如梦初醒一般地看向了那不知何时展开了的折扇。
而扇子露出了他从不轻易示人的另一面。
一个“霜”字。
见到此，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唐棣。”李钺没有立刻捡起扇子，而是撇头对手下道，“你去看看那个阉人还在不在房里。”
“啊……他应该在的吧？他能去哪里啊，人生地不熟的。”唐棣不大乐意去，他对着手指一脸为难，“王爷，您不是说不在意他的吗？”
被说中心事的李钺脸色黑了几分，他道，“本王只是怕他乱跑，又坏事而已。”
可谁知话音刚落，门却被人从外头猛的打开了。
李钺抬眉，就瞧见陆尧不知为何怒气冲天的闯进屋子里，一把扯过他的衣襟，质问道，“你昨晚对韩双做什么了？房间里一点他的东西都没有了！他不辞而别了！”
“小伙子，这个给你。”
“这多不好？”
“谢谢你帮我推车，请你吃个包子。”
包子摊前，韩双接过老妇人递给他的肉包子，小小地咬了一口。
他今日一大早就出门找寻有关起义军的消息了。但也不知怎的，城里的人一瞧他是生面孔，不是纷纷避让就是赶他走人。
一大早上转悠下来，非但线索没找到，就连早点都没地方吃。
他只好叹着气回客栈，可却不想路上遇到了一个老婆婆独自一人推着小车上不去坡。出手帮了一把，那婆婆便邀他去摊子上吃包子。
肉包子皮包馅厚，汤汁流的满嘴都是。韩双瞳仁缩了缩，本来没什么精神的脸上多了些笑意。
“您的包子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他由衷地夸赞道。
老妇人听他夸得眼睛都笑眯了，一边加水和面，一边和他聊天，“我女儿的嘴也和你一样甜呢。”
“她一定是个很孝顺的姑娘吧？”韩双吃完了手里的肉包子，却发现老妇人忽然红了眼睛。
她一句话没说，只是长叹了一口气。佝偻着的背更加弯了些，像是压了千斤重的担子一样怎么也直不起来。
“您是有什么伤心事吗？”韩双觉察出老妇人的异样，他弯下腰递给了她一块帕子。
老妇人见到那帕子上的绣样，眼圈更是红了几分，她一把抓住韩双手里的帕子，激动得眼泪一个劲儿的淌下来。
“这……这帕子，是谁给你的？”她抓住韩双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
四方的丝绸绣帕，花样精美小巧，绣着栩栩如生的红梅，那是太后宫里的豆蔻给他的。
韩双本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毕竟这城里到处是起义军的人。可见到老妇人泣不成声的模样，他只好如实回答。
“宫里的……”老妇人喃喃自语，神色忽然又黯淡下来，“不是她啊……只是碰巧吗？”
韩双知道老妇人是错把这手绢的主人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可他听说豆蔻是太后家里寻来的丫鬟，父母健在且依旧在太后娘家为奴为婢。
老妇人的希望只有可能落空。
可他向来都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更何况他生来无父无母，总可怜亲人不能团聚的人。
况且，他此行正是要了解这南乡情况。这老妇人怕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于是他扶着老妇人坐了下来，说到，“婆婆，在下是在京都皇宫里当差的人。如果您信得过在下，在下愿尽绵薄之力，助您寻找令爱。”
一说能帮她找女儿，老妇人眼睛都亮了，可嘴里依旧哆哆嗦嗦的推脱，“你一个在皇宫当官的，地位尊贵，帮我一个又丑又老的老人家找女儿，这怎么好意思……”
韩双摇了摇头，笑容温和，“不会的，婆婆。”
“可我又没什么钱财答谢于你。”老妇人叹了口气。
韩双道，“婆婆您如果真的要答谢我的话，只需要告诉我，这南乡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这起义军的首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