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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冬至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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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瑾朝往前走了四五分钟才察觉不对劲,未免安静过头了,这条路上走了那么久居然还没有看见黄瑾暮,按道理来说应该早就看见了,这时候才反应过来黄瑾暮在躲着他。

他心里升起一些难以言喻的心情,掏出手机就打给了黄瑾暮。

而此时另一边白锦顺看着黄瑾暮的手机界面,轻柔地帮黄瑾暮擦完面上的眼泪就拿起来,“知知在我这里,你放心。”不等黄瑾朝开口就挂断了电话。

黄瑾朝一瞬就知道了他们在哪里,下意识就转身抬腿要走去,突然之间想起黄瑾暮满面泪痕的模样,停下了动作。

或许这一刻黄瑾暮真的不需要他。

他长久地凝视着这道走廊,良久,叹息离开了。

回到刚才,黄瑾暮坐在位置上吃着红枣糕没多久,外头小院的廊外就走出来一个人,他推开大门,黄瑾暮一看见他就愣了一下,“你怎么……”红枣糕猛然卡在嗓子里,“咳……咳……”

白锦顺跨大步子走来,一手扶着她,一手轻轻地顺她后背,“别着急。”

黄瑾暮死死地紧抓他手臂,头抵在他腹部剧烈的咳嗽,“咳……咳……”生理泪水无法克制地一下流出来,红着脸慢慢的才停下来,靠着他顺气。

白锦顺拿过放在边上的温水倒了一杯递给黄瑾暮,黄瑾暮看着面前那一杯水,伸出手仰头还是拿了过来喝了一点,喝完又靠着白锦顺手臂不肯抬头看他。

白锦顺又自然地拿过来放在边上,“逛着院子就突然来到这里了。”

黄瑾暮还是低着头不看他,只留出个脑袋给白锦顺看着,看起来闷闷地似乎是被抓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在闹别扭。

像个孩子一样,哭的时候被人看见就不高兴,他看着黄瑾暮的头顶。

刚才的场景是他走过的时间里第一次看见的场景,他头一次看见这样疯狂又绝望,像是疯狂的藤蔓在她身上迅速生长在她背后四处破坏,却在她问出黄瑾朝问题后猛然枯败垂在地上一下子化为灰烟飘在黄瑾暮面前,挡着她的脸只能听见嘶哑的声音端着平静询问黄瑾朝,而平静的底下是歇斯底里的疯狂,是硬生生被截住的爆发。

白锦顺跟黄瑾暮相识相处越久,就越发现黄瑾暮身上带着的秘密如枷锁一般困着她,太多了,拖着瘦弱而单薄的身躯走走停停,太沉重了却始终摆着一副温和安然的样子。

白锦顺看着她不甚脆弱的后背,这样一个娇小又脆弱的小孩,为什么苦难总是伴随她。

可他心里越发难受,面上就要越发平淡,甚至同她开了玩笑,“是在跟我撒娇吗?”

但他没想到黄瑾暮会点头,抬起头看着他的时候眼睛被灯光照进去光,亮晶晶地看着他,“抱抱我好不好。”她双手张开,面上的期待第一次不加遮掩的露出来,看的白锦顺心疼。

他急切地弯下腰抱着面前的恋人,恋人身上那股悲伤与绝望的味道他一下感知的清清楚楚。

恋人的头颅靠在他平阔的肩膀上,发丝停在他的耳旁,温热的气息平稳打在耳畔上,他却觉得莫名有些哀伤,“老师的怀抱永远都那么安心,真想一辈子就这样被你拥抱着过完。”

“如果不高兴就哭出来吧,我会一直抱着你,接住你。”

“我不想哭了,我只是感觉好累啊,我已经不想走下去了,真的好累。”

这是第一次黄瑾暮在他面前表现出那么脆弱的样子,话语里外都表示着她没有开玩笑。

白锦顺侧过面颊微微抵着黄瑾暮下巴帮她擦着泪水,看见黄瑾暮已经不再笑了。

之后黄瑾朝就打来电话。

此刻黄瑾暮侧过头想要躲开白锦顺的注视,却被他挡住另一边脸颊,只能让自己看着他。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想,累了我们就停下来看看风景,也可以躺下来休息一下,但是不可以放弃。”

“为什么?”

“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个人都要学会一门课程,一门与苦难共生,摆脱苦难的课程,或许这个世上的苦难真的很多,但每一个人的路上总有那么一两个你可以找到摆脱苦难的方法,而我们就是在这寻找和共生之中一路前行的渺小又坚毅的人类。”

“而总有一个人可以会为你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只为了你,为你而来,放弃的话那个人就找不到了。”

“那你觉得我找到了吗?”黄瑾暮问他。

“你觉得你找到了吗?”白锦顺看着她,眼神深沉的摸不清。

“我不知道”黄瑾暮摇摇头,眼睛里的不解忽然而然刺痛了白锦顺,于是他偏过头不再看黄瑾暮。

“我也没有找到为我而来的那个人。”但我已经找到了可以让我翻山越岭,披星戴月而来的那个人了。

只是那个人至始至终都没有为他开启那一扇坚毅的木门。

“这样啊。”听起来有些遗憾的味道,黄瑾暮靠近他双手用力地抱住他,“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发疯。”

“不想说的话就不说了。”

“你只要告诉我想不想知道,我只想听实话。”那一刻黄瑾暮眼睛里甚至带着一点执着,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直盯着他,非要白锦顺说出她满意的答案才肯放过他的意思太明显,白锦顺在她的拥抱下最后还是点了头,于是就看见她露出笑,带上一点开心的样子。

“我九岁的时候总是被人关在家里,总是把我关在又黑又狭窄的阁楼杂物间,我第一次被关在阁楼里就犯了哮喘,是爸爸把我从里面救了出来,没有什么大碍。”她说着笑了一下,看起来有些讽刺的笑。

“之后她就被外公责骂了,而就这样在她面上那点怜悯之下,大家都以为她收敛了,但其实只有我知道,在每次他们外出只留下我的时候,她就又把我关上阁楼,她不许其他人来救我,也不许这件事被发现,在钱与正义面前,我一直以为她们是真的关心我,但其实也会被钱绊倒。呵,从第一次以后我就一直随身带着我的哮喘药了,你会不会想问为什么我不告诉爸爸他们?”

黄瑾暮看见白锦顺迟疑着点了头,她像是猜中难题答案似的笑容展露出来,“那时因为她说如果告诉别人了,那就不可以再回去了,反正他们离开了,我被丢到哪里都没人知道。早知道就告诉爸爸了,这样被丢了也会开心吧。”

黄瑾暮突然抱住白锦顺的脖颈,仅仅是那一瞬就退出来,似乎只是想感受这个人身上的温度,确认这个人在她面前。

“那个狭小又黑暗的地方一直到十岁的时候才结束,我想起来了,那天是哥哥出去比赛了,爸爸他们陪着哥哥一起出去了,家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记得她的声音一直一直在走廊里响起来,她念我名字那么温柔,好似只是想看看我,我记得床底的灰尘飘起来的样子,门开启又被关上,她出现在床底另一边那样温柔的表情,手上却死死拽着我出来的力度。”

“那一天是台风天,她本来已经到了阁楼前又忽然转头看去门外,她的表情那么温柔,温柔的连我也沉在其中被欺骗了,她说知知我们去外面看看雨天吧,我说好。”

“她牵着我一直到门口,一直走到侧口,开着门的那一瞬满天的闪电,她把我推了出去,而后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雨下的那么大,雷声好响,那些雨水滴在我身上的时候比冰块还冷,冻得一颗心都快死掉了,我一直拍着门,一直拍一直喊她,我记得我喊到后面还跌了一跤,地上的石头划破了手掌心,血一直在流但我还是再拍,门还是不开,之后我就昏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

“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在国内了,我看过去那间屋子都是仪器,我记得隔着窗子外公他们的模样,没多久我就又昏过去了,等我彻底清醒已经差不多两三个星期了,我才知道我得了败血症。我看了一圈唯独没有她的身影,而她连一句话都没有留给我。”

“我忽然了哀莫大于心死的意思了,我再也不会忘记那个台风天,而到现在我还是会害怕这种雷雨天,没控制好就又会犯病了,心理医生说这是我应激反应,除非解开我心里这道伤疤不然一辈子都不会好的。”

黄瑾暮说完就沉默了,她感受着白锦顺把她抱的越来越紧,像是要把她融到骨髓里,她闭上眼蜷在白锦顺的拥抱里,她真的有些累了,把伤疤再次掀开露出里面恶臭的脓水已经耗光她的精力了,可白锦顺如果怕了,要离开她,她还是会又打起精神笑着和他告别。

只是白锦顺长久的没有开口,倒是让黄瑾暮有些不安了,她开口喊道,“老师?”

“我在,我一直在,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白锦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喑哑,沉闷的像是在一个即将到来雨水的傍晚。

白锦顺的心脏在不停的被细针严丝密合的插上每一个缝隙,心里的疼痛甚至让他没有办法好好呼吸,面前已经被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的恋人,他的恋人是世界最美好的人,是否这样的美好一定要被苦难所锻造,那么幼小的孩子在阁楼在雨夜的时间,白锦顺好想穿过时间的历史回到过去找到那个孩子,把她偷出来放在花团锦簇里安稳着长大。

他的恋人似乎感受到了白锦顺的情绪,轻轻地笑了起来。

“其实还没说完,下次再告诉你吧。”

她轻描淡写掩盖过去的背后是胸口一道小指长度的伤口,这伤口一辈子也好不了,也再也不会好。

“不要笑了,不要笑了,我的知知,为什么……”

黄瑾暮贴着白锦顺的脖颈,她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水滴在了手背上,湿热的让她颤抖了一下,眼泪里面的悲伤与难过渗到皮肤底下,一丝一缕的包围她那个算不上健康的心脏,让她忽然明白了些什么。

那一些痛苦的回忆再一次袭来,她被白锦顺用力的,温暖的拥抱着,在他这个怀抱里黄瑾暮忽然感知到了名为爱的东西。

原来,这个人一直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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