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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冬至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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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日从房屋间隙里小心翼翼侧身来寻到铁门之前,从容地伏在两个人脚边,一点点消落去自己的光芒。

黄瑾朝立在白锦顺前面,摆弄了一会锁之后就开了那道长满爬山虎的铁门,开门之后入眼满是青葱的杂草,一路延伸一直到院子前,晦暗的光从窗户面上照下来,印出远处天边紫红的样子。

白锦顺抬头来看这居所的环境,房子太久没人照料的缘故也已经长满了爬山虎,坐落在里头的两幢房宇是褪色的彩画一样,褪去的状落在荒芜里显得太凄凉。

“我们之前就住在这里。”黄瑾朝仰头看着曾经的居所,他已经快认不出这是充满他记忆快乐的承载地了,他儿时在居所的欢声笑语好似这一秒快消失殆尽,而此刻黄瑾朝侧头看去不远处那棵樱花树,树桩上好似还有显眼的红色沾在上面,他年少就一直看着的樱花树还立在他们的过去里,像是深陷泥潭的过路人却始终沉默的为他们的过去箴言。

“老白,你过来。”黄瑾朝往房子走进了一点,又觉得不对走去了那棵樱花树下,距离两三米的距离和白锦顺并肩看着粉嫩。

“你会不会觉得知知有时候太烦人了,总是要一遍遍找到足够的安全感,有时候脾气也像小孩,会不会?”

黄瑾朝偏头看去白锦顺面孔,这个男人的面孔在夕日里变得朦胧不堪,而白锦顺沉默了一会才摇头,又点头,“会。”

“我就知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怕知知受到伤害,所以要你尽快离开,但现在看来好似我怕的事情都发生了,知知不仅受伤了,你也受伤了。”

白锦顺的眼神太沉默了,看去他的眼神里已经不复又前段时间的廊道里要和黄瑾暮一起看同一个月亮的期盼的,自信的神色了。在他不知道的时日里,和黄瑾暮的相处蚀去了白锦顺最初的一腔孤勇,他退却了,黄瑾暮也退却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知知在一起,是……”

“是什么?”

“是这样困难的事情,知知她不爱我,也太依赖任湖远,我在她身上看不到足够的爱,也找不到足够的安全感,她说要我教会她爱,但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迈出一步走向我,我爱了那么多年的人其实连爱是什么也不知道。”

白锦顺痛苦的从字句里蹦出来,一点点埋没他第一次看见黄瑾暮的场景,变得模糊不清,而一点点擦净了最后两个人分别的场景。

这一时白锦顺终于明白和黄瑾暮的以后是一眼看到头的苦,是走不进去的门。

他心里藏着掖着的难过此刻都冒了出来,沾湿了眼膜,从眼角里隐秘的露出,“我可以和知知慢慢来,但是她能不能也信任我一点,就一点点,就一点点,好不好……”

黄瑾朝看着边上这个男人,这一刻他忽然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安慰白锦顺意味着要为编造黄瑾暮不懂事的谎言,而黄瑾暮不爱白锦顺已经是最大的事实,除去这个基准一切都已经是无用的同情。

“老白,不要怪她,如果你要怪她的话就先怪我们吧,是我们没有教会她,都怪我们没有保护好她。”

白锦顺有气无力地摆摆头,始终仰着头看着顶上的树枝。

“是我先招惹的黄瑾暮,现在这一切我都认了。”

话刚说出,眼角的隐秘就簌簌地落了下来,与此同时,黄瑾朝叹气吐露在空气里。

藏在白锦顺记忆里最美好,最烂漫的午后和他年轻的恋人,被一场清风拂过了,就再也不剩一点甜蜜。

“老白,你不是想知道知知的事情吗?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想不想听?”

“不要了,我……”

黄瑾朝打断他,猛的弯身抓住黄瑾朝的衣领,“你什么都不知道,却要怪她不懂爱,是你要跟她看用一个月亮,而现在要放弃的也是你,你和她认识多久,凭什么要她和你付出同样的情感程度!”

“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可以说爱这样艰难的话语。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知知不给你爱啊?”黄瑾朝抓着白锦顺直起身,气极似的拉着他到树桩前。

白锦顺拍开黄瑾朝的手,“松开。”

黄瑾朝转头看着白锦顺,愣愣的松了手,“对不起。”

白锦顺看着面前的人眼眶慢慢布了红,看去他的眼神也哀伤下去。

他忽然感觉接下来黄瑾朝说的话或许是他认识这兄妹的哀伤的来源,也掀开他们底下最深的秘密。

“我是不是很少跟你提过我母亲。”

白锦顺迟疑了一会才答:“是。”

“我母亲她是很漂亮又很有学识的女子……”黄瑾朝想着年少时母亲的样貌,母亲的笑容和蔼又布满忧愁,看去他和黄瑾暮的眼神总是布满期待又难过,他总是想不起来母亲更年轻的样子。

“你之前疑惑为什么我们要到瑞士上学,现在我终于可以告诉你了,因为我母亲生了病,没办法照顾我们,所以我们才会来到外公这里。”

“你知道有人格分裂的母亲是什么滋味吗?她清醒的时间少之又少,好容易清醒的时候也是在病床上,我记得她那年从病床脱离还是个大好春日,她笑起来好憔悴,看着我的时候哀恸的过剩。”黄瑾朝罕见的哽咽了,“我们都以为她会好起来的……”

“只要我们不在家她就会关着知知在阁楼,让知知在晦暗里过去一天天,如果不是那个大雨天知知倒在门口前,父亲抱起知知的时候滴下去的水滴全是浓重的红色,雨天那么冷,知知就一个人在雨天里谁也没有给她开门,后面我们又回去瑞士,再回去也是知知十二岁之后的暑假……”

“哥!”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两个人转头看过去,黄瑾暮就立在门前,身边的任湖远守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两个人。

“不要再说了,不要……”

黄瑾暮红了一双眼,缓着步子朝两个人走来,声音颤颤的连声调也听不清。

“怎么可以说出来,我不需要怜悯,母亲的事情也不需要有人记住。”

伤疤掀开一半,血淋淋的露着就已经痛苦万分了。

白锦顺看着面前的黄瑾暮,第一次看见了名为“痛苦”这一名词的实体,面前的人因为哀恸而显得格外脆弱而透明,抓住黄瑾朝的手微微颤抖着,望着地面,身躯也微微颤抖着。

“知知……”

“明明说过要慢慢来,但到头来还是一下就知道了,明明是他人痛苦的事情,但你还是想要知道,探究我的痛苦是不是你就会更爱我呢?是不是就会更加包容我一点呢?我其实跟你说了,我最怕你带着怜悯来爱我。”

“白锦顺……不要那样子对我好不好……”

“我,我……”

白锦顺朝着黄瑾暮走前一步,黄瑾暮仰头望着顶上粉嫩,“我极力想要掩盖的东西总是会被你发现,总是会被你掀开,你觉得我要爱你就是要先说清我的痛苦给你,是不是就要毫无保留,那我都告诉你,是不是我们就可以回到从前呢?白锦顺。”

她看回白锦顺,面上已经沾湿眼泪了。

“哥,湖远,让我跟他待一会吧。”

黄瑾朝往前拉了黄瑾暮一下,还没开口就被任湖远拉住了小臂,任湖远朝着黄瑾朝摇头,黄瑾朝又沉默了看了看黄瑾暮,还是跟任湖远离开了。

院子里独独留下黄瑾暮和白锦顺两个人,明明周边也还有黄瑾朝他们离开的声音,天边飞机穿过云层的鸣声,但白锦顺还是觉得过于得静谧了。

彼时的黄瑾暮像是一副沉默的,还没来得及上色的画像,无法从她身侧或者她身上找到秘密的踪迹。

“知知,你冷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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