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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35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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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假村仍然繁忙而有序。

林黛下了公交车,刚拐上度假村的路,就听见葛东澜在叫她,问她上哪儿来,有没有看见小王?小王是葛东澜的司机,一定是他派小王去接她了。她立即伸伸舌头说去了一趟父亲的医院,忘告诉他了。葛东澜也没说话就打电话给小王,让他回来。

林黛觉得葛东澜心里一定不悦,又是自己理亏,想说一些抱歉的话,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能说出口。正踌躇,忽然她觉得葛东澜今天看着怪怪的,一副不搭调的样子。她歪着脑袋看他半天,研究了半天,弄得葛东澜也莫明其妙地看着她,看看自己,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

突然她用手一点他的领带问:“谁帮你配的领带?一定不是你,你不会这么没品味。”她讨好地说。

原来昨天葛东澜没回家,就在自己的休息室里睡了一会,早晨醒得迟,又没有干净的衣服换,就随便拿件平时参加典礼时别人赠送的衬衣和领带,随便穿上就赶来门口接客人。但衬衫的颜色是天蓝色,领带却是猩红色主调,黄色图案,配搭起来,看着那么别扭。

林黛问:“还有领带吗?”

“有。”

“走,我帮你配。”林黛说。说着就拉他走。

葛东澜看看手表,又低头看看自己,觉得时间差不多,不需要再在这迎客人了,就和林黛一起回办公室。

打开一个抽屉,里面有各式各样的衬衣和领带,全是没拆封的。林黛惊奇地哇了一声,然后选出一条深蓝色有浅黄条纹的领带帮他换上。立即,整个人就变得帅多了。正好司机小王进来,林黛拿着他原来的领带在葛东澜身上比划着说:“小王,你看是这条领带合适,还是这条领带合适。”“这条。”小王指着葛东澜换上的那条,又说:“葛总,你太没品味了,早晨我看着你就别扭,还站在大门口迎宾,不定让多少人笑话呢。”因为小王是葛总司机,林黛也常坐他的车,所以彼此都很熟悉。葛东澜笑着要打小王,林黛护着小王,三人在里面追成一团。

秘书的敲门声打断了嬉闹,各人都恢复了在办公室里应有的姿态,气氛平静下来。秘书拿着一个文件夹给葛总看他的一天安排,葛总根据安排布置小王的工作。乘此,林黛出了办公室去自己的教室。早晨她也有课。

一走进健身大楼,林黛的心里就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有人跟着她,可又不敢回头看,不看心里又不安,看了又怕是事实,就更不安。她安慰自己,也许是昨天的阴影还贮存在心里,是条件反射。既然是条件反射,看一看也没什么,没有,不就放心了。但她就是不敢看,只是加快脚步。

就在她侧身开门,进门的那一瞬,她还是有意无意地扫一眼身后,并没有人,她心安了。她自嘲地想,自己吓自己。心里有事的人总喜欢疑神疑鬼。

她从更衣室里扎起头发,换上练功服出来,打开音乐,刚做几个基本动作,昨天带她走的俩个男人推门进来。先看了一会她练功,然后坏笑地拍着手走近她,问:“昨晚睡得好吗?信看了吗?钱准备得怎么样?”

林黛从镜子里看着他们狰狞的面孔,心里一阵恶心。她痛苦地闭一闭眼,很反感地问:“你们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只想问问你钱凑齐了没有。老大说了,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否则我们直接去碧梦公司找他们老板谈。”他们威胁说。

林黛气愤地瞪他们一眼,想都没想就反驳道:“爱找谁谈找谁谈,反正我没钱。”

这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和说笑声,学员们来上课了。那俩人听到人越来越近,边做离开的姿势边恶狠狠地说:“好,我们没完。”

几个学员和他们擦身而过时,都狐疑地看着他们。其中一个问:“找谁?”他们没有搭理,径自走了。学员们进来说:“老师早。”然后又问林黛:“他们找谁?”这是一群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大姑娘,正是超级好奇的时候。林黛先有点慌乱。她装着去关音乐的时候镇定一下情绪说:“他们找一个男人,我说这里没有男人,只有女人。就这些,好了,去换服装吧。”她拍拍手催促大家。

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看着一群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用优美的身体做出各种优美的姿势,是林黛喜欢的工作。很快一上午就过去了。当一个人独处时,那些人的那些话又蹦出来。三天时间考虑。就是三十天我也没钱。上次弟弟出事的钱找葛东澜预支工资还没还清呢,难道现在又借?这可是一大笔钱,以什么理由借,怎么还?再从工资里扣?扣到猴年马月。再说,这些人厚颜无耻,不讲信用。记得她从电视上看过一个法律案例,他们敲诈完当事人,又敲诈与当事人相关的人,没完没了。那不如一开始就不理他们,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就是要告诉婆婆,再告诉丈夫吗?这样,我自己去说。如果婆婆看在父亲的份上,看在她坦诚的份上,原谅她更好。不原谅,就按先前说好的走人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就这么着。她咬咬嘴唇,打定主意。

虽然打定了主意,做着最坏的打算,虽然结果可能就是最坏的结果,但走进餐厅,她还是仔细看了看四周,看可有那两张恶心的面孔让人厌烦。

饭吃到一半,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她没多想,就接了。没想是昨天饭店里那个叫她接电话的家伙。他阴沉沉的声音,恶狠狠地说:“怎么,听说你不打算买底稿了?你不怕我们在报纸上把你的事迹登出来?这可是爆炸性的新闻,我们还可以配几副照片怎么样?好好想清楚,你将怎么混下去。”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林黛顿时没了胃口。又是一个新招术,要在报纸上登出来,老天呀,这可怎么办?谁帮帮我?一旦被这些人瞅上,你就再无宁日。

记得《国际歌》里唱得好。从来就没有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改造这个世界,一切都要靠自己。

可是靠自己她解决不了怎么办?一旦真被报纸登出来,再配上照片,别说是婆家,她又怎么再在这个世上混下去?又怎么面对父母和弟弟?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打定主意对婆婆实话实说,又来了个登报曝光。看来她不付他们钱,他们不会给她好日子过。可是她没钱呀。

她懵懵懂懂地来找楚玲玲。楚玲玲正忙得不亦乐乎,只能偶尔给她一个歉意地微笑。林黛百无聊赖地坐在那,一直看着她忙呀忙,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一种要爆炸似的愤怒和无可奈何,急需倾诉,急需宣泄。

可所有穿度假村工作装的男男女女都步履匆匆,身影忙碌,似乎只有她无所事事。仿佛葛东澜故意让她留在这儿,就是烦恼的一样。

下午她没有课,也没有事。她可以回家,可以回办公室,可以在教室里自己跳跳舞,像往常一样。可今天她什么也不想做,就是在这人声吵杂,音乐鼎沸的歌舞厅里呆坐着。实际上她是害怕独处,害怕那两个人又来找她,害怕他们又有什么新花样。

又能有什么新花样呢?即使他们搞得她身败名裂,她还有一条路,死。死是解决一切无法解决的问题的最简捷的方法。俗话说早死早超生。如其这么辛苦地活着,左右不是,真不如死了干净。而且在事实公布前死,既可以保住名誉,又可以以月亮宫媳妇自居,还能赚到人们一把同情的眼泪。她死后,也许那些混蛋就会撒手。因为名誉对于一个死人已无关仅要了。现在婆婆是父亲的好朋友,如我不在,一定会继续支付父亲的费用,直到终老。妈妈有儿子,过几年就能出头了。看现在,人们都有做不完的工作,自己就是闲人一个,真是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昨晚她没回家,到现在不都无人问津?就是这么一个多余的人,可悲啊,也没有人怜惜啊。

深秋的白昼渐渐变短,夜幕早早来临。

就餐时间前夕,往往是歌舞厅闲暇的时候,因为一帮客人准备去餐厅吃饭,一帮客人还没吃完饭到来。乘此,楚玲玲在林黛身边坐一会。她说:“对不起,客人太多了。今天是洽谈会最后一天,明天就轻松了。”楚玲玲解释。可林黛瞟着楚玲玲,没有反应。她还在继续着她的思路。心想,如果我死了,我的这位好朋友会悲伤吗?会后悔今天没陪我坐一坐,谈谈心,开解开解我?她暗暗一笑。像今天这么忙,她是不可能想起我的。她知道她朋友一向工作至上。如果有闲暇,如果在一个失眠的夜里,如果感到孤独寂寞时,有可能会想一想,不定还会洒一把眼泪呢。

楚玲玲见她如梦似醒的样子,轻轻推她一把。没想,她这一推,她一歪,险些跌倒。楚玲玲吓一大跳,赶紧过去扶住她,急问:“怎么了?林黛,你怎么了?”

林黛定了定神,正想回答,手机响了,又是那个讨厌的号码。林黛犹豫着不想接。可它一直顽强地响着,就是不停。林黛想想他们说的话,别不接我的电话,你会后悔的。恐怕他们也预计到她不想接他们电话。可她有什么可后悔的,她连死都不怕,还怕后悔?任何不能解决的事,死都能解决,这叫一了百了。她又想,既然打算一了百了,又为何怕接他的一个电话呢?她抱着赴刑场的决心,毅然决然地打开电话。

楚玲玲一直看着她,一直看着她的反常表现,心里暗吃一惊。今天她的脸上,表情迟钝、忧郁,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惊慌、恐惧。因为她一直不断地看四周,观察四周动静。有几次她远远地看着她,对她笑时,她都没反应。开始她以为她不能陪她,她生气了。可又一想,她经常在她工作的时候来玩,忙时她也这样,她从不抱怨,今天像有心事似的,神情恍恍惚惚。再看她听到手机响,看到号码后的惊恐、厌恶的表情,一副不喻理睬的样子,又犹犹豫豫拿起电话,打开,像打开一个炸药包一样。难道又有什么事,或者是和葛东正吵架了?因为最近她在她面前抱怨过东正。

打开电话,林黛就往外走。楚玲玲本想跟出去,一个工作人员将她叫到巴台。等她处理完工作,再出去找林黛,林黛不见了。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手机,拨打林黛的号,可是不通。

此时林黛刚接完电话,正蹲在一个角落,压抑着声音,唔唔地哭呢。没想到现在她连死都死不成了。刚才的电话告诉她,为防万一发生意外,他们劫持了她弟弟小陶,并通过手机摄像,发送过来画面。就是说她的命和她弟弟绑在一起。刚刚想着妈妈靠弟弟,过几年就能出头,如果没有了弟弟,又没有了她,妈妈也没有活下来的理由和勇气。天啦,我一条烂命,得有几个人陪葬,而且都是我的亲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呢?

绑匪就是要钱。命,他们要着无用。不能换钱的命,不如一条小猫小狗的命。而且像林黛这种敲诈,没有了林黛,就等于断了财路。所以为防林黛寻短,他们抓住了她弟弟做陪衬。自己罪有应得,总不该白白搭上弟弟的一条性命吧。他们想得真周到。

因为小陶经常几天几夜不回家,所以头几天,妈妈不会知道小淘被绑架的事。那么自己只有筹钱。唉,筹钱,上哪儿去筹?这时她想起罗西尼给她的那笔钱。当时她怎么就不要呢。真是脑子进水了。不然现在不就都解决了吗,还烦什么?

那就去找罗西尼,找他借钱。

可是她真不甘心。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现在还要去求他,不公平,不甘心啊。

无论如何她要救她弟弟。虽然平时看他不顺眼,现在命在她手上,她就不能不管。不过这是最后一着。她还要想想别的办法,再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