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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志明一边听一边从宋华的描述里寻找回忆。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旗袍店里。当时柳志明带着安邦和安家一起去旗袍店定制旗袍，遇到从天而降的宋华。为了不伤害到两个孩子，宋华赶紧躲闪，却撞到了柳志明。紫此开始两人的缘分。在往后一点多的纠葛里，那两个孩子就像粘合剂，搅合着两人的关系。
宋华看向柳志明。柳志明也正看向她。
四目相对时，宋华感受到了柳志明眼里的爱意。那种眼神曾经是多么地熟悉，可是自己却从来不在意。没错，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柳志明，你是爱我的。我知道。
忽然意识到真情流露的柳志明瞬间把脸转向一边，再次看向宋华时，眼里是伪装的陌生与默然。“谢谢你。”柳志明语气客气得像个陌生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宋华邹起眉头看着柳志明，差点要大声质问出来。
“不用谢。”宋华居然也表现得这样客气，真是可笑宋华恨自己没有出息。“医生说你的伤并无大碍。”一切表现得云淡风轻。
“我也这样觉得。”柳志明握紧拳头，向胸前的空气挥舞。“那帮小兔崽子能有多大力？”
宋华眼里略带责备，“你为什么不反抗而任由他们？”
“哎。”柳志明叹口气。“我为什么要反抗？越反抗反而越刺激他们。给他们出气也就好了。”
“那个叫大鹏的孩子是大虎哥在大街上捡回来的。当时那孩子三岁多，坐在地上一直哭。哭到嗓子哑了，也不见他的家人。所以你可以想象大鹏这孩子对大虎哥的感情不一般。对大鹏来说，大虎哥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父母，他的哥哥。所以对于大虎哥的死，大鹏一直耿耿于怀。”
宋华面露痛苦的表情，“其实大鹏哥是为了救我才死的。这个事情我和大鹏解释过，可他根本听不进去。”宋华充满歉意地看着柳志明。
“罪魁祸首是日本人。大鹏这么理解是对的。”柳志明忽然心疼起那个叫做大鹏的孩子。
“安大虎的乞丐帮我听说过。以前你办的学校里的学生有许多就是他们乞丐帮的。”
柳志明和宋华都很惊讶两人竟然像朋友一样聊起来。
“是啊。”宋华点头，“可是，那个大鹏当时并没有进入学校读书。而是依然以乞丐的身份混迹在凌城大大小小的街道上，为大虎哥收集情报。所以，可以理解对于大虎哥的牺牲，在在心里是永远难以磨灭的伤痛。”
两人的记忆都回到曾经的时光。那时有哀伤有疼痛也有快乐。再见对方，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那个矮个子男孩叫什么名字？他很积极嘛。”柳志明问起了这个引起他注意的男孩。
“他叫侯大力，也是个孤儿。半年前，还剩半条命的他被叶乔在破庙里发现。”
“原来是这样。”柳志明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我帮你叫我哥哥跟政府申请，给你换份工作。”宋华小心翼翼地试探。“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总得试试看吧。”
“可是，我这样能做什么工作呢？”
“以你的才学，做什么都绰绰有余。”宋华觉得自己是在说实话。
柳志明露出为难的神色，“不了。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虽说在凌城出生，在凌城长大。但是大多数时间都在读书，后来又到国外留学，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座城市。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志明，我不知道——”宋华心里很难受。
“不要再说了。我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是吗？”柳志明语气很温和。柳志明不接受宋华的好意其实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目的。
宋华想起那个同心锁，想她要向柳志明问明白。“不。我想说的是——”
“宋老师。”病房外一个穿着洁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子走进来。
男子手里提着饭盒走到宋华身旁，把饭盒递给宋华，“宋老师，看你一直忙到现在，我从家里给你带些饭菜来。”
柳志明两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曾经的自己也是这般文质彬彬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可现在，自己因为长期暴晒在室外，烈日和风雨已经将自己的皮肤打破得异常粗糙。现在的自己已经和农夫无异。
宋华看向柳志明，心里有点尴尬，觉得男子出现得不合时宜。为打破尴尬，宋华面露笑容，“谢谢唐老师。”宋华左手接过饭盒，“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学校的同事唐老师。”
“你好！我叫唐宋八大家的唐宋。”唐老师礼貌地伸出手去。
柳志明望着男子的眼睛。
“这位是——”宋华脑海里紧急搜索措辞想着怎么介绍柳志明比较稳妥。
“我就不用介绍了吧。我这个臭名昭著的大汉奸柳志明相信唐老师一定听过。”
唐老师收回手，颇认真却温和地说道，“柳先生不能这么说。所谓英雄不问出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眼下的中国正是百废待兴，需要人才之际，柳先生何不振作起来，为祖国的建设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宋华颇为诧异之余，向唐老师投去感激的目光。
柳志明嗤之以鼻，“你这番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的。果然是个教书的。不过我柳志明可不是你的学生。”
“你——”唐老师惊讶得喉咙被堵住了，只得回视宋华。
从唐老师眼里，柳志明看出了一些暗藏的东西，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累了，要睡觉了。你们别打扰我。”柳志明侧身转向一边。
宋华欲言又止，无奈地说道，“唐老师，您先回去吧。”
“好的，宋老师。你也早点回去。”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柳志明转头看向宋华，“你也回去。把他的饭拿走，我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