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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了半晌，秦嬑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认认真真地摸出了些门道，便要自己执笔。
裴不辞低叹，遗憾放手，转而坐在她对面去给她磨墨。
动作间，不小心撞翻了桌子侧边的竹篓，一堆画卷散落出来，其中一卷像是命中注定一样，缓缓展开，滚动到秦嬑的眼前。
她看着泛黄画卷上的人，倏然瞪大了眼，连纸上落了一大滴浓墨都不知道。
“这……是我？”
她惊诧地放下笔，蹲下去把画卷小心翼翼地拿起，近乎着迷地看着。
画上的她身着一身青蓝罗裙，是大盛朝时期的形制，一头青丝只用一支白玉簪挽着，眉头轻蹙倚在栏边，似遇到了什么愁事。
这副神态，是她烦恼时会露出的神情无疑，可不管是身边的环境，还是她的装扮，于她而言都是非常陌生的。
不知怎的，秦嬑脑海里忽然想起了“替身”这个词，但很快她又摇摇头将这荒诞的想法赶走了——裴不辞看的人一直都是她，也从未透过她看别人。
裴不辞好整以暇地抬手撑着头，一副闲散模样：“是阿嬑，我梦中的阿嬑。”
今天扶海的话没能劝到他一星半点，却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新思路——阿嬑总说那个梦，那他若也说自己做梦总梦到阿嬑，她之后的梦境，会不会不再是沈席聿，也不再是当年痛苦，而是与自己的点点滴滴？
想到这儿，裴不辞很是期待，同时也后悔自己怎么没早点想到，否则，他早就在阿嬑说出喜欢的时候，就将他们曾经的回忆以梦的形式告诉她了。
一个人记着曾经，实在是太痛苦了，他需要和阿嬑共享。
哪怕她现在想不起来。
秦嬑闻言，手指轻蜷，有些错愕。
分明他说是梦，可她为什么看着画上的自己，却觉得是曾经发生过的，他亲眼看过的？
仔细一看，还有落款。
“大盛十六年二月廿六，入城得见阿嬑，吾心甚喜。”
秦嬑眸子颤动，画卷主人作画时喜悦又内敛的心情，仿佛透过泛黄的纸张传入她心尖，让她目光难移。
她何德何能，得他如此珍重。
裴不辞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伸手越过她将手撑在桌上，高大的身形将娇小的秦嬑整个人笼住，像是从身后将人环在自己的怀中，极显暧昧。
近到秦嬑一转身就能亲到他的下巴。
“还有很多，”他凑到秦嬑的耳边，声音沉沉，“我梦到过很多次，等有空了，全部找出来给你看看。”
秦嬑点点头，正欲说什么，手机忽然弹出消息来，是秦青发来的出游注意事项清单。
下午等裴不辞吃饭的时候她就跟秦青说过了要和室友去她家玩几天，秦青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很支持小姑娘多出去游玩，而且三个室友的背景他也托人调查过，可信。
他也知道秦嬑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虽然是现在网上都在调侃的“清澈而愚蠢的”大学生，但其实自己很能拿主意，只是没有多少远行的经验罢了。
所以他更希望小姑娘能多出去走走看看，长长见识，放松放松也不错。
给秦嬑打了一笔零花钱来之后，又亲自放下工作去到处给秦嬑找游玩攻略和注意事项，列了好长的清单，连哪款驱蚊水好用都给写在里面了，不可谓不细心。
裴不辞自然也看到了，轻笑着说道：“你哥说的那些东西我都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明天下午出发，和你室友们不是同一班飞机，不过相差半小时到达。
你室友家是做民宿的，她估计不会收你们的钱，但礼品不能差，这方面交给我来准备就好，回头让肆零给你选几款女孩子喜欢的礼物，你回赠给你室友就好。”
秦嬑听得眼睛越来越亮：“我跟你去玩是不是都不用带脑子的？”
这安排力简直绝了。
裴不辞笑：“不止去玩。所有，我都会基于你的选择，给你做最全面的安排，所以不用苦恼，有什么话，我也希望我是你的第一倾诉选择。”
秦嬑心都化了，整个人哼哼唧唧地窝在他怀里：“你就是打量着让我习惯你，然后把我养废呢吧？”
裴不辞掐着小姑娘的腰，将整个人轻松抱起坐在自己腿上，蹭了蹭她白皙的鼻尖：“我都已经习惯阿嬑在我身边了，阿嬑难道不打算习惯我？”
他真是爱极了和阿嬑这种肌肤相触的小亲密，哪怕只是一点点，都能叫他心神荡漾。
秦嬑纵容一般没有躲开，享受这一刻的安宁，裴不辞的反问她暂时没有回答，但这纵容已然说明了一切。
她就这么被裴不辞抱在怀中，感受他有力的心跳，安全感满满，几乎快忘了时间。
但最终还是要回学校的，秦嬑看了好几次手机，每次都在心里默念“再抱一分钟”、“要不凑个整数时间”，最后还是到了八点，该回学校了。
裴不辞一路不离身地把秦嬑送到了她宿舍楼下，刚要说晚安的时候，却见秦嬑脸红红的，有些小扭捏的模样。
小姑娘这是在害羞什么？
饶是裴不辞，这会儿也有些看不懂了。
“嗯？阿嬑舍不得我？”
他本来是随口一句调侃，不曾想话音刚落，秦嬑忽而抬起手臂挽住他的脖颈凑近，淡香袭来，微软的触感落在脸颊边，让裴不辞瞳孔一缩，直接失了神。
“我走啦！你早点回去休息！”
秦嬑跟个受惊的兔子一样溜得飞快，人都消失在楼梯间了，裴不辞还没反应过来。
刚才是什么？他怎么了？
！
他被阿嬑亲了！脸颊！阿嬑亲的！主动亲的！
数十个激动的感叹号在脑海里转了又转，秦嬑身上的那股淡香，还有脸颊上的余温，让裴不辞觉得自己身体都飘了起来。
他像是怕失去什么东西一样，倏然抬手捂住，然后抬头看向秦嬑宿舍的阳台。
与此同时，秦嬑也在上面探出了头，挥挥手。
裴不辞凤眸里暗色翻涌，忽而抬手，白玉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唇，笑意越发深了。
秦嬑挥手的动作一顿，佯装没看懂地转身进了屋子。
他是说：下次，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