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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末来到石景山医院的第二天，施今墨开始让他和其他病人一起进行日常的思想改造教育。
在一层中间教室门口挂着一个大铜铃，铜铃响一下代表着要上课，响两下代表着下课。
李末在看护人员的指导下来到了教室，教室里早已坐满了人，数了数，带上自己一共十三个学生，还有一个老师。
那老师带着一副小圆眼镜，八字胡，头发短的紧贴头皮，穿着长衫，众人喊他马先生。
李末坐到了壹号旁边，壹号坐在第一排，还有万家宝。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标签，李末是013，万家宝是004。
其他的李末都不认识，他们都坐在后边，不肯向前坐，但当李末进来时，他们的目光就紧紧跟着李末。
铜铃响了一下。
马先生清了清嗓子，”好，我们开始上课，首先让我们欢迎一下我们的新同志。“
马先生指了指李末，带头鼓起掌来。
啪、啪、啪，掌声有些孤独，第一排的冷冷的不动，后面的笑嘻嘻的也不动。
李末感觉脸上有些发烫。
马先生倒不在意，继续他的演讲。
”好了，同志们，今天我们来讲一件人，来，第一句，劳动是人的基本属性。“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略显苍老的声音，李末回头看去，是002号患者。
”我老了，不能劳动了，那还是人不？“
马先生没有搭理，继续讲，“第二句，人人生而平等。”
身后又传来一阵高昂的声音，是007号患者。
“那为什么你站在上面，我们在下面。”
马先生脸色微微泛红，还是不理，继续说道，“敌人反对的我们要拥护，敌人拥护的我们要反对。”
005号患者早已按耐不住了，大声说道，
“那我们不能拉屎了。”
“也不能吃饭。”有人接道。
“也不能享受，要吃苦。”
“不能听戏，要种地。”
“那北京的戏班子为啥还在？”
“是我们不能。”众人七嘴八舌的吵开了锅。
铃还没响，马先生有些急了，拿起教鞭狠狠的敲了两下。
”安静。“
一股子无形的权威漂浮在小教室里，众人安静了下来。
”记住，我们要消灭剥削，消灭统治阶级。“
李末突然发问，“消灭之后还会有国家吗？”
“有的，我们已经建立了一个人民的新国家。”马先生微笑着对李末说。
“那谁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呢，是来领导这个国家。”
“人民，都是人民。”马先生大声说道。
“那为什么我们都被关在这里？”
“你们病了，病好了就能出去了。”
李末抱起脑袋又想了想，“我是主人？”
马先生和煦的说着，“是的。”
“那你能帮我脱一下鞋子吗？”
马先生脸色骤然一顿，接着有变的异常红，他狠狠地收拾起课本，站在门口，只等铃声一响就离开这群没有觉悟的家伙。
教室里充满了笑声，马先生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去理睬这些家伙。
李末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铃声响了两下，马先生快速的冲了出去。
身后，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追上了他，
“看，那家伙，那个主人甚至不敢提前几分钟离开。”
马先生走的更快了，差点被自己的长衫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