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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哥，查好了，我把最近半年的通话记录都打印出来放你桌上了。”过了半小时，小沈打电话告知还在张绍东死亡现场的李小天。
“好的，辛苦你了，谢谢。”虽然李小天知道他刚才要求已经下班的女同事睡到一半起来帮他做事，的确有些过分。不过他现在一分一秒都不想耽误，等有时间了请她吃个饭再赔礼道歉吧。
张绍东应该住进来没多久，房子很新，除了家具，就是一柜子的衣服和他的电脑，可以收集的信息不多。不过这个房子他当时应该是准备用来做婚房的，他房间床头的墙上、床头柜的抽屉上都有相框，里面没有照片，背后贴的标签是“天蓝摄影”。所以不知道是他准备结婚了还是婚没结成，只留下了相框，照片都被拿走了。不排除被凶手拿走的可能性，但是床铺很整洁，凶手没必要拿走照片、铺好床铺，还把有摄影公司标签的相框留在现场。
物业说车库因为前几天大雨，电路出了问题，灯、监控都没电，道闸也短路了，正在抢修。现在进小区的车都是临停在马路边的，有车位的也可以选择停到自己的车位上。只要在门口保安岗亭报楼栋房间号，查到有车位都是直接放进去的。行人只要出示门禁卡，可以直接进，外卖、快递登记后也可以进，超过10分钟不出来就会打电话询问。
凶手大概率不是从人行通道进入小区的，一是门卫处的灯非常亮，摄像头直对人脸；二是没有门禁卡需要登记，10分钟不出来就会被电话询问，不具备作案时间。一个人想要进出不留痕迹，也只有进入没有监控的车库了。但是也不排除凶手从人行道进出的可能性，所以李小天把最近48小时门卫处摄像头和3栋的两部客梯监控视频都拷贝了下来。
张绍东没有车，但是他有车位。凶手如果是开车过来的，在门口报了他的楼栋房间号就可以直接进小区，进入到没有监控的地库，爬楼梯到张绍东门前。这一段路除了从门卫到地库出入口的监控，都是没有其他监控的。李小天同样拷贝了道闸处和地库门口摄像头的48小时监控视频。
现场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信息了，李小天撤离现场，回局里。
李小天泡了杯浓茶，翻了翻张绍东的通话记录。最近的一次，是12点34分25秒。李小天把硬盘插上电脑，翻到这个时间点的客梯监控视频。出现在镜头里的是一对老夫妻和一个美团外卖员，老夫妻在9层下了电梯，电梯到了17楼，外卖小哥就冲了出去。小哥再回到镜头里，是20秒后，外卖到底是放在门口还是送到了张绍东手中，无法判断。
李小天拿起手机照着通话记录上的第一个号码打了过去，连续打了5个都没有接通。他只能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个号码，准备第二天一早再尝试。当天就这么一个呼入电话，前一天也只有两个呼入电话，应该也是外卖电话，符合死者生前生活极简的情况。李小天先把通话记录先放一边，开始查看车行出入的情况。
李小天先查看的是他们22点47分到达现场至小汪最后一次看到他的下楼扔垃圾的13点28分之间的地库门口的监控视频，在此期间一共有47辆车进，31辆车出。他把进的写在笔记本的左页，出的写在笔记本的右页，然后做匹配。在此期间，进去以后又出来的，共有5辆车，其中3辆是白天进出的，监控上能看到驾驶员的脸。另外2辆是白天进，晚上出的，他记下这两个车牌号，去技术科查它们的资料。
然而，两个车牌查下来，和车主对应的地址都不是凯旋门小区的。不过这也很正常，这个小区这么新，只要户口不在凯旋门小区或是车是在落户凯旋门小区前买的，地址都不会对应。他将椅子转过来，背对电脑屏幕走出了技术科办公室，打开走廊的窗户，点了根烟。
他看着头顶时隐时现的月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又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未然的案子，他顺着不明显的零星线索，一路查到了她堂姐的前男友，并且确信他就是杀害未然的凶手。然而完全无法确认凶手的身份，线索到这里就中断了。自上次他主动给珊珊打电话询问情况后，她就再没有主主动联系过他。
谭亮的凶手信息在谭亮死的时候就已经被凶手刻意隐藏了，如果不是他在死之前摆了一个手势，而这个手势非常巧合地帮助李小天找到了谭亮的秘密，他们根本找不到张绍东这个线索。但是张绍东这个线索太隐蔽了，浪费了警方太多的时间，也导致凶手在警方到来之前将他杀人灭口，再一次成功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虽然未然案和聚众赌博案是两个独立的案子，但是两个凶手都有一个相同的特征，就是有能力完美地隐瞒自己的身份，让警方无从下手。
想着想着，李小天没有注意到手上的烟已经烧到烟屁股了，再吸的时候烟屁股被发干的嘴唇黏住了，手指往外拔的时候正好夹在了还在燃烧的烟头上。他大叫了一声，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冰水冲被烫伤的手指。
疼痛暂时得到缓解，他盯着镜子又陷入了思考。
小时候他听过一个鬼故事，叫《半夜千万不要对着镜子梳头》，从那以后他但凡夜里起夜，一定有意地避免直视镜子，因为他会害怕镜子里出现的是贞子。虽然他现在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那时候的想法很可笑，但是他想起柏拉图的一句话：“小孩子害怕黑暗情有可原，成人害怕光明才是生命中真正的悲剧。”
这两个凶手，是真正害怕光明的人，所以他们才会想尽一切办法躲在黑暗里。这么多天过去了，明查的结果都是进入了死胡同，想要曝光凶手的身份，通过遗留在罪案现场的线索，是很难成功的，因为他们太擅长隐藏了。李小天突然想，明的让小汪、姚队他们去继续查，他自己要深入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