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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还未到腊月,明月就开始让府里的匠人帮她制作一盏宫灯。她自己则根据师傅们给的尺寸,为六角宫灯上的纸画上各有特色的画,有春景,有红梅,还有牡丹花开……每面都不一样。只是明月画好了又觉得不好,又烧了又重画,如此往复,半个月过去了竟一点进展都没有。
而王妃则忙着儿子的婚宴,晋王则因皇帝的敲打对外事充耳不闻,每日只上上朝,便在书房里与清客相公聊天吃茶,王府里一应事务外交给长史,内则交给王妃,自己一概不问。
礼部为晋王世子择婚期是选在腊月初五。齐瑾因将成亲,心中不免有些惆怅,踱步到南面的花园中,见到处一片颓败景象,并无兴趣,忙让随侍的小太监带信给几个好友。
自己则和随侍换了衣裳,骑了马出门去。齐瑾本是随性之人,府中的事只要出门就忘了,又见清风远远的骑马而来,更是欢喜。忙下马迎上去,笑着说:“我都快无聊死了,约了几个人,就在清溪苑打马球。”说着二人又上了马,打马往城西去。
“您不是快要成亲了么?”
“这有什么?我正烦呢,快走!”说着打马上前,又催促着清风。
清风无奈,也不好多说,打马跟了上前。
远远的几座房屋林立在一个小山谷中,清丽文雅,因是背阳而生,山谷中竟是一片碧绿。
两人还未下马就有苑中执事领着仆从迎了上来,行了礼请安说:“世子,陆公子,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齐瑾也不理他,忙拉着清风进去。清风进门,看见都是京城中的纨绔子弟,眉头紧锁,已经有些不自在了。
“不是说打马球么?怎么在晏饮?”清风清冷的目光盯着齐瑾问。
齐瑾呵呵一笑说:“先晏饮,又去打马球。”
清风见是骗人,转身就要走,齐瑾只得赔礼认错。这时齐墨也从外面进来,见两人在拉扯,笑着抱拳说:“怎么还没开始晏饮就陪醉了?”二人见他来,齐瑾忙抱拳问好,清风则朝他作揖。
齐瑾左拥右抱的将二人推攮进了厅内,众人见了忙起身行礼,让了上坐,齐瑾也不推拒上首坐了,清风和齐墨则在左右坐下。
这时坐右二的一男子啪啪啪拍手,外面进来了五六个菩萨蛮,那些女子各个出挑,盈盈悄俏,迈着莲步款款而来。
左二男子看了笑着说:“李兄莫非只有这些东西了?”
李公子笑着说:“许公子瞧着吧!”说着,外面又进来几个优人,生得面容姣俏,倒不像是男子。许公子拍手叫好说:“这才是嘛。”
“你姑妈小叔子家的公子必也喜欢这样的……”话还未说完一个杯子砸在他额头上,头上登时肿了起来,正待要骂转头却看见齐瑾盯着他。扔酒杯的不是别人,正是齐瑾。见是晋王世子,李公子只敢捂着头,不敢说话,齐瑾望着他说:“你最好闭嘴,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李公子望望众人又望望清风,他刚才所说的许公子姑妈家小叔子的公子就是清风,只是没想到晋王世子竟如此维护他,只得忍下气。
清风本来要出手教训他,少不得要头破血流,见齐瑾出手收拾人,只默默喝酒。齐瑾盯着李公子说:“李公子是醉了,先送回去吧。”他家仆人忙将他拉了出来,他不得意少不得骂骂咧咧,将此事记在清风头上。
清风饮了一杯酒,退了宴席,出门上了马,齐瑾追了出来问:“清风,你这是要去哪里?”
“你知我不喜欢这种场合,不奉陪了。”说完打马就走,齐瑾也素知他脾气,也不作强留。
才进腊月时,王府何处早已经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明月本就喜欢魏纾莺,她若进来做嫂子自然欢喜,也跟着忙前忙后。
正到初五这日,先是尚宫局送来皇后赏赐的珍珠玩器,明月觉得奇怪为何是奉懿旨而不是圣旨,但也没做太多的想法,只觉得是皇祖父繁忙,一时顾不过来也是有的。
王妃见晋王自那日回家后,这几日都是憋闷在家,不大出门,又只在她的房中歇息。今日又只有懿旨没有圣旨已经猜出大概,只是晋王不说她也不好多问,只每日伺候安寝。
齐瑾则领着齐琛去国公府接新娘,回来时已经傍晚,仪式之后就是婚宴。这也是明月自行宫以后第一次看见夙月,她似乎清减了不少,神情也萎靡。明月不知她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多问,见明月看她,她也呆呆地看了明月一眼,便转眼看别处了。不远处就是柳木洲,明月正想着他们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明明说是有婚约的两人却如此生分,明月的眼睛就来回在两人上打转。却没看见角落处有一双清冷的眼睛盯着她,见她盯着柳木洲看,心中一阵醋意,将杯子狠狠放在桌上离了席,吓得旁人不知所措。
明月眼角看见有人站起来,一看是清风,也忙悄悄地起身,见众人正喝酒聊天,随着清风的背影而来,一转身却跟丢了人。
“你在找谁?”
明月转身,看见清风抱着手靠在假山上。明月笑了笑说:“我酒喝得多了,去更衣。”
“东厮在那边,莫非县主连自己家都找不到了。”清风说着从暗处走了出来,红色的灯笼的光亮印在他清冷的脸上。这句话说得明月脸上发烫,还未等明月有什么反应,清风便从怀中拿出那日梅园外给他擦血漬的手绢递给了明月说:“这个还你。”明月不知何意慢悠悠地接了过来,见手绢叠得整齐,正发怔着,抬头却不见清风。
明月望着那红色的灯笼,竟觉得有些许刺痛,眼泪在眼里打了转又忍了回去。
待明月回席间时,不见清风回席,少不得多喝了两杯。到第二日醒来时,看见自己已经在房中榻上躺着,见母亲在一旁守着,心中一片酸楚,因为自己心中琐事,连母亲也跟着受罪,忙将自己身边的清风借给自己的斗篷给母亲盖上。
王妃睁眼就看见明月看着她发呆,忙问:“明月可有哪里不舒服?”明月只笑着摇头,王妃接着说:“以后可不许这样喝酒了。”明月不言语,只笑着点点头。
王妃吩咐房内的丫头们照料明月,就过自己院中,看见世子和世子妃已经在院中等候,笑着说:“昨夜明月有些吃醉了,我去照顾,不想让你久等了。”
“是儿媳应当的。”
王妃笑着心想:“果然温柔体贴。”拉着她进了屋,晋王又从里间出来,齐瑾也跟着进来,二人拜了父母,敬了茶又说了些许话,便回到房中。
明月起了床,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见母亲走后随意摆放在榻上的斗篷,雁儿正要收拾起来,明月忙说:“不用收起来了,你帮我叠起来,然后拿给……”突然想起哥哥新婚燕尔,又说:“算了,叠起来放在那里吧。”
腊八这日,皇后派人各王府赏了腊八面,又让人接明月进宫,明月也乐得可以去看望皇祖母。
才见殿门,明月便远远地看见银杏等在门外,看样子十分着急,明月忙让抬轿撵的人加快速度。
银杏见了明月,笑着说:“奴婢总算等得县主了。”明月见银杏笑着,想着应该不是大事,也想着问:“姑姑怎么不在里面伺候,怎么倒在外面了?”说着边下了轿撵,银杏忙行了礼,引着明月进了殿。
“皇后娘娘十分想念县主,让奴婢在这里等着,快领县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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