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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贺大伯家耽搁了,褚归洗完澡干脆将攒的包裹和信抱到堂屋,信是拆开过的,褚归担心信里写了要紧的事,让贺岱岳收到信先拆了帮他看一看。他与贺岱岳你我一体,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
信纸上无甚特殊内容,一半中医相关一半家长里短,褚归离京月余,远在京市的亲人们慢慢适应了少了他的日子。
包裹中最贵重的当属韩永康送的收音机,褚归按说明书调试着信号,刺刺啦啦的杂音后,清晰的人声传出,趴在地上的天麻蹭地跳了起来。
“真有人在里面说话啊?”潘中菊新奇地竖着耳朵,她只听人提过收音机,从未见过实物,具体的原理更是一窍不通。
“不是人在里面,是收音机接收到了信号。”褚归解释道,潘中菊哦了一声,完全没听懂。
褚归开着收音机让潘中菊听着玩,他对收音机的兴趣一般,也不拿它当啥稀罕玩意,贺岱岳在部队接触过无线电,闻声出来瞅了眼,接着进厨房做饭。
早早吃了晚饭,褚归消消食躺到床上,巡诊期间积累的疲惫自骨头往外侵袭,搅得他四肢发沉,脑袋旋着圈晕乎。
贺岱岳收拾干净自己便瞧见褚归朝外侧卧着睡着了,脸色透白眼底泛青,呼吸微不可查。
叹息着揽过瘦削的身体,褚归睡眠浅,即使贺岱岳动静很轻,他依然睁开了眼,条件反射地往贺岱岳怀里挤。
找到熟悉的位置,褚归满足地吐气。贺岱岳亲亲他的头发顶,哄小孩似的拍着他入睡。
一觉到天明,褚归舒爽地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头缝发出痛快的□□。屋内静悄悄的,褚归木着脑袋反应了几秒,想起贺岱岳昨天说要送贺聪上学。
潘中菊在堂屋搓麻绳,她视线模糊但毫不影响手里的活儿,凌乱的麻丝两股拧成条,绕到线轴上,麻绳团约拳头大小,显然潘中菊搓了有一会儿了。
家里不缺麻绳,潘中菊主要是找点事做消磨时间。
潘中菊停下搓麻绳的动作:“当归醒了,岱岳送小聪他们读书去了,饭在锅里,你摸摸冷没冷,愣了的话烧把火热一热。”
“好的,伯母。”褚归揭了锅盖,竹箅子上搁了三个粗瓷碗,一个装着饼,一个是剥了壳的鸡蛋,另一个碗里是乳白的液体,像豆浆,褚归端起闻到股奶味,牛奶?加了糖的牛奶煮沸过,有淡淡的奶腥味,贺岱岳哪弄的?
小学八点上课,意味着贺岱岳在五点半前做好了早饭,灶膛的火星子全熄了,粗瓷碗表面温乎乎的。褚归添了把柴火,到后院洗漱,孵蛋的老母鸡支棱着翅膀咕咕叫,一副防御的姿态。
算算日子,小鸡们差不多该出壳了。
思索间褚归发现窝里的蛋动了下,突突突的,似乎是小鸡在啄蛋壳,褚归脑袋一懵:“伯母,小鸡要出壳了!”
“啊?”潘中菊没孵过小鸡,对此毫无经验,顾不上搓乱了麻绳,她扶着椅子起身,“快去喊岱岳奶奶来。”
褚归忙跑着去贺大
伯家找人,贺奶奶猪主食走不开,让褚归莫慌,小鸡啄壳没个半天一天出不来的,实在先出来了,捉了放到垫了稻草的箩筐里就是。
贺奶奶知道小鸡出壳的时间就在这两天,已经叫贺岱岳准备好了。
褚归翻到了杂物房的箩筐,在鸡窝旁守了会儿,进度最快的那只把壳啄开了拇指大小的洞。此时外面来了病人,褚归拿钥匙开了卫生所的门,看病、抓药、针灸,眨眼过了一个多小时,直到贺岱岳从公社回来,他才想起自己忘了吃早饭。
“你从哪弄的牛奶?”
褚归喝完牛奶,唇周长了条白胡子,他自己未曾察觉。
仗着潘中菊看不清,贺岱岳伸手替褚归擦了:“村里的母牛前几天下了小牛犊,我昨天晚上去王二家换的。”
耕牛可是村里的重要财产,母牛顺利产下牛犊,杨桂平给王二家记了五十个工分,若能把牛犊养大,再加五十,养死了则全部扣除,是以王二媳妇对母牛和牛犊特别宝贝,每天精心伺候着。
牛奶是小牛的口粮,其他人上门讨要,王二媳妇咬死了一律不答应。但贺岱岳不同,一来母牛之前是潘中菊在养,二来褚归对他们有恩,王二媳妇大方地挤了满满一盆,告诉贺岱岳牛奶腥得很,一般人估计喝不惯。
生牛奶的腥王二媳妇深有体会,王二吃了褚归开的药,身体虽然好了许多,却仍然弱于正常人,她想着牛奶营养丰富,便挤了一碗让王二喝了补身体,结果王二当场吐了,称他宁愿喝中药也不喝牛奶。
王二媳妇舍不得浪费,捏着鼻子灌进了肚子,转头呕了个干净。
生牛乳当然腥,煮一遍会好很多,贺岱岳说了去腥的办法,王二媳妇将信将疑道她回头试试:“褚医生要是喝得惯你跟我讲,我晚上挤了悄悄送过来。”
褚归喝得惯,不过悄悄送过来还是算了,耕牛到底属于集体的,万一让人撞见捅到村委,往王二媳妇头上扣顶侵占集体资产的帽子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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