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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觉这样好?”和尚问。
“嗯,好!”温淳回答。
听到温淳的回答,和尚竟然板起脸,把没喝完的半杯茶往地上一倒,走到蒲团上,闭着眼睛开始念经。
温淳莫名其妙地看着地上的茶汤,又看看那个黑陶茶杯。
“师傅,为何…”
“你走吧,道不同呀!”和尚说。
“师傅,弟子到底哪里错了?”
和尚没有理他,念起了《心静》:“观自在菩萨,行深波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和尚念着,一遍接一遍,温淳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也跟着念,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和尚睁开眼。
“唉……五蕴皆空,你感觉好不好都是一个样,而芸芸众生好,才是正途,才是大功德”和尚慢慢说。
“弟子明白了……”温淳又坐下来,双手合十,开始念阿弥陀佛。
第二天,温淳向朝廷申请丁忧。北京他是实在不想多待了,在青阳要好的多。
丁忧期间,温淳就有了大把时间。他时不时去宏道书院找陈立孝,和关中名儒交流辩论,再就是陪着妻子和儿子。
刚开始,没有多少人知道温淳回来了,后来不知道怎的,消息就传了出去。消息就像缰绳一样,牵来一堆人来找他。这些人有青阳的大小官员,有当地乡约,有秀才和举人……
温淳实在受不了,就躲进了龙王庙。
“你来做甚?”和尚又问。语调冷漠,一如既往。
“知县又来找我了”温淳说。
“找你何事?”
“无事,就是想交流沟通”温淳说。
和尚念着佛珠,金刚菩提已经被捻的温润如玉,声音清脆,象檐的雨滴。
“我给他们说了,要升官,必须拿出活儿来,得有百姓的口碑,这样,至少能给我提供点发挥的题材……”温淳说。
“是呀,得拿出一点活呀!得为青阳的百姓做点实实在在的事呀!”和尚说。
突然,温淳一骨碌站起来,拍一下自己的脑门:“哎呦,哎呦,何不让他们把桥修了,你看我这脑袋……”边说边兴奋地往外跑去,刚跑几步,发现自己的衣服还在庙里,就有跑进来,披了衣服向外跑。
“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和尚双手合十,会心一笑。
第二天,县令又来了,拿了耀州的刻花瓷器。
“温大人,您看这三把莲茶盏的釉色和胎子”
“李大人,您这三把莲是宋的?”温淳拿起杯子问。
“温大人好眼力,正是宋耀州窑的,这窑口特殊,与同时期哥,汝,官,钧,定等窑口的瓷器相媲美争锋,其特点在于刻花技艺,可谓刀刀见泥,您看,多美!可惜止于我嘉靖朝……”那人说。
“止了也罢,如生产百姓吃喝的器具,还有存在的意义,就如同这当官的,真为百姓做几件有意义的事情,比在皇上跟前说一百句好话都有用,更何况,你并不缺在皇上跟前说话之人呀……”温淳看着知县,眼神暗示着。
知县看到温淳的表情,眼睛顿时放出光来,直接跪在地上:“还望大人指点一二!”
温淳转过身,背对着知县,摆出足够的官架子:“青玉河上的桥是所有青阳人最头疼的事,要是建好了,你想想…”
“大人,您应该也知道,这个桥太难修了,几百年了,修了倒,倒了修,反反复复没有修成的”知县说。
“事在人为,青阳能工巧匠不计其数,把这些人集中起来,群策群力,三个臭皮匠,害怕弄不成,再说,话也说回来,即使弄不成,这么大的阵仗,也足够你露脸扬名了”温淳说。
知县想了想,就来了干劲儿:“这大人这不亏是在朝廷待的,思路真清晰呀!”他心里想着,就大概有了想法。
“大人,只是,钱,钱的问题怎么解决?”
“衙门拿出一部分,我带头捐,发动青阳的百姓都来募捐,每三天公布一次资金消耗账目,绝不拖欠百姓劳动报酬”温淳一口气就把钱的来源及使用时注意事项全部说了出来。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温淳给知县画的饼足够让他肝脑涂地了。第二天一大早,县衙就发布了募捐令,县丞领了几十人,分头张贴告示。第三天,又召集了青阳各村镇的总乡约,乡约及族长,宣讲修桥计划。
七天后,整个青阳县就沸腾起来,所有人都知道:1这次,青阳县令下定决心要修成这座桥,修不好,就辞官归田。2这次修桥是集资,青阳人无大小,自愿募捐。3听说从京城回来的温大人也捐了,同时他还要参加整个工程作为监督和顾问。
“修不好就辞官归田”和尚笑的合不拢嘴。
“这消息是我放出去的,不把这些人逼到绝路上,他们能好好修吗?”温淳回答。
“哈哈哈,看起来在朝廷没白待呀,脑子转的比车轱辘都欢”和尚笑着。
温淳的计谋让县令没有退路,两个月后,资金筹备完毕。他又召集了青阳所有名气大的工匠和宏道书院的相关人才。结果,没人来。因为凡是和衙门打过交道的,都知道这县令的可憎。
无奈温淳出面,才把众人召集到一起,但开会的地方不在衙门,却在青玉河南岸的土崖上。这样做,一来让那些“谈衙门色变”的工匠远离衙门,心里会少一些紧张多一些轻松。二来,便于现场测量和确定施工方案。会开了三天,绘制了图纸,确定了方案。
人员,材料,方法都已准备停当,温淳领众人在龙王庙前拜了神仙,放了炮,一杯烧酒浇到河里,大家就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