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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拜师学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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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文玩,乱世黄金,太平古董,战乱棺材。

李权魁领着韦济去找棺材吴,路经焦河边,见远处树丛中有一只白兔,就捡起一个石子扔过去,却听到有人大喊一声“啊……”就蹦了起来,原来那不是白兔,是一个人正撅着屁股拉屎。

“阿我……我……我……我x你妈”团练教头提着裤子跑出来,却没看见人。就骂咧咧地回到河沿下。

“这结巴怎么跑到这里拉屎了?”李权魁自言自语。

“唉,不知道这假洋狗娃子又要搞出什么坏事来,乱世来了,王八都浮上来了!”李权魁说。

“我怎么感觉什么都好着,这世也不乱呀!”韦济说。

“我的个乖乖娃呀,你是把苦吃习惯了,啥都是甜的,把山爬习惯了,啥路都是平的”李权魁说。

“不过,这乱世有乱世挣钱的路,遇到盛世,啥都是好的,上厕所拉屎都叫出恭,遇到乱世,拉屎都变地粗俗讨厌了,你听听,拉屎叫大便、大号、蹲坑、屙屎、蜗屎、屙粑粑;遇到当官拉屎了就巴结着叫干大事,干大的,改大手;当兵的拉屎叫扔炸弹、摆阵、屎爆石;厨师拉屎叫蒸肠粉,扯面,压饸饹,你将来拉屎就叫拉井绳,扯板。一个道理,棺材在盛世叫升官发财,现在就是装尸体的匣子。但是,不管你是喝风屙屁,还是燕窝鱼翅,屙出来的一样臭,死了也得要完全一样的一头大一头小的匣子,所以你小子前途无量呀!”李权魁拍拍韦济的肩膀一本正经地说。

韦济最近确实能闻到一股味道,这是一种让人心里惶惶不安,总感觉暗流涌动的味道。他仔细思考着一切可能存在危险,却怎么也理不出头绪。找不到线头就解不了疙瘩,只能任由这颗心象兔子一样跳,惶惶不可终日。

李权魁给棺材吴介绍了一下韦济,他就跪下来给棺材吴磕头。棺材吴双手扶起他,却给他座椅坐。韦济正要坐下去,被李权魁一脚蹬在腿弯处,“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棺材吴瞅瞅韦济:“你这瘦胳膊瘦腿,跟麻杆一样,能干啥?我这里都是重活,你是小孩子,身体吃了力,个子就不长了,站起来没毬高,你可别怪我!”

“吴师傅,我能活到今天都不容易了,不怕重活儿!”韦济说。

“好!小子开窍了,十岁就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就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人”棺材吴说完,又拉过一把椅子给他。韦济再不敢坐,一直恭恭敬敬站在他身边。棺材吴和李权魁坐在中堂的八仙桌边,棺材吴端起水烟准备吸,韦济就赶紧取出火媒给他点。

“要学也行,你今年才十岁,重活你是干不了的,那就打杂,事无巨细,你得长了眼色干,暂时不给工钱,你看行不?可以了就告诉我一声”棺材吴说。

“嗯,我无父无母,您能收我为徒,李先生能给我引荐您,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只是……只是……只是我没地方住,恳请师父收留”韦济祈求棺材吴。

“这个倒没问题!家里后院正好有木工房,你就住里边,饭我给你管上,就是加一双筷子的事,但你得把木工房的卫生定期打扫干净同时负责安全”棺材刘指着韦济的小黑狗说:“还有它,你得把他管好。”

最近确实乱,听说很多地方的人在闹革命,西安城里也开始有人游行,说什么民主了,自由了,平等了,全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话,整个世界乱哄哄的。韦济整天都能闻到了一股不好的味道,总感觉有些东西在这些稀奇的叫法背后蠢蠢欲动。

李权魁的消息很灵通,经常端了杯子来棺材吴家聊天。听他说清政府、洋人、同盟会都在各忙各的,时不时互相掐一下架,随后又交换一下对手,接着掐。对内,清朝政府已经开始对反对自己的人下手了,对外,听说圆明园被洋人烧了。烧了又不敢放个屁,夹着尾巴窝里横,窝囊!听说清政府已经不行了,虽然也培养了很多新式教头,专门发展团练,但大多和结巴教头一样,除了官架子大和肚子大,什么都小,尤其是胆子。

槐花开了,孩子们三五成群去钩槐花,榆钱是什么时候落的就没有人在意了。人都为了一口饭奔波,孩子们是每一家的粮草征集官,对天征集的主要任务就交个了他们。所以,大家围着焦河村把所有的大树、地、壕沟、渠道搜刮个遍,能吃的都被搜刮一空,如此过来一个月,终于等到了小麦拔节抽穗的时间。

说来也怪,孩子们在河边时,发现了衙门的团练教头带了人,隐蔽在岸边往村口看。之后就再没有发现,但似乎这些人又换了衣服,在焦河村周围游荡,有时候晚上也会在村周围看见他们的踪迹。

韦济开始在棺材吴家住,姑姑给他送来了新衣新鞋,有了好吃的,也会经常端一些过来。韦济在棺材吴家里扫地,打水,泡茶,端水,拉大锯,递斧头,熬胶,按墨斗甚至给师傅洗衣服倒尿盆子……

关中有说法,棺材做好没有上底时,让孩子从上往下钻三遍,可以延年益寿。所以,经常会有人抱了孩子来这里。还有一些老者也会来这里,问长问短,了解清楚后就告诉儿子自己棺材的标准。焦河村的一些闲杂人士也会来师父家,众人端着茶杯,围在一起侃天侃地。所以,每天结束,前屋里到处是烟头茶根,院子铺满了刨花,木工房里全是半成品的棺材。

早上鸡一叫,韦济就爬起来,给前院洒水,又和其它几个徒弟一起把半成品的棺材抬出去,天天如此。

韦济住的木工房在院子最后边,再往后就是茅房,茅房的后边就是田地。棺材吴的家没有围墙,与隔壁仅以柴跺为界,其实焦河村家家如此,所以从一家后头可以一口气翻到这一排的尽头。

这一天,韦济忙完,洗漱完毕,给师父提了尿盆子就回到了木工房准备躺下。韦济已经干了半年时间,深得师父喜爱。今天晚上,师父就来到了木工房,拿来了棺材头的样式,一个个给他讲。

时,已入秋,白天热,太阳一下去就冷,有时候会冷的人毛发竖立。师父就拿来炉子,上边放了钢钎。钢钎上架了馍,很快几个蒸馍就被烤的焦黄。

“这炉子就放你屋里!最近天冷了……”师父说。

“这,这,后头有柴禾,我一直没敢生火……”韦济说。

“事在人为,人贵在自律,事情的成败看起来虽然复杂或者充满艰辛,其实都有决定成功和失败的命门,抓住命门就可以成功,这就是人说办事要提纲携领的意思。炉子放在你的屋子里,你好好想,怎么做才能不着火,众多因素里什么才是最关键的”棺材吴说。

韦济想了想,把炉子提到离柴禾远的地方。一阵风吹来,炉子里的火星就向后边的麦秸堆飞去,韦济又赶紧关了木工房的门。没了风,火苗又冒了上来,变成了明火烤着屋顶。这房子是木头和茅草搭的,韦济又赶紧打开了门,一打开,火星又飞了出来,韦济又赶紧关上门,反复几遍,才发现把门开到一半的位置时,火焰正好不大不小,也没有火飞出来。

棺材吴满意地点了点头,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旱烟,站起来把门闭了:“你这样很好,开窍了,脑子很聪明,但你不要忘了,生炉子是为了取暖,你开着门点着炉子,这不是脱裤子放屁?”

韦济不知怎么做才对,看着棺材吴呆呆地不说话。

棺材吴走出去,他也跟着出去。师父从堂屋楼上取出两根铁管子,又扔下来一个弯头和一个漏斗一样的东西。

师父把漏斗悬空罩在火焰上,又把两节铁管用弯头连接成一个直角,一头伸到窗外,一头连接着漏斗,火焰就冒到了漏斗的喇叭口里。开了门不再乱飞,关了门也不再烧屋顶。韦济茅塞顿开,心里竟然有了一些感悟。

这天晚上,木工房温馨而舒适,韦济睡的很踏实,更让他踏实的是师父的倾囊相授。这是除了姑姑外,让他感到温暖的另一个人。他感叹着,这个世界上对他好的,好像并不是最亲近的人。想到这,他就压抑着哭声,在被窝里以泪洗面。

他睡着了,朦胧中又来到了那个洞口。这次他没有醒来,而是顺着眼前的路往前走,路边长着不知名的花,红艳艳一片。这花没有叶子,筷子一样从土里戳出来,顶上长着一朵非常娇艳的红花。花瓣是条状的,和韭菜叶子一样宽,翻着向外,露出几根丝一样的黄色花蕊,用手一碰,这花就神奇地凋落了。

韦济走了很长时间,越往前心跳的越快,就走走停停,一直走到洞口。这洞壁很光滑,深不见底,深蓝色的水在缓慢旋转。时不时从下边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这声音摄人心魂,接着又会传来低沉的吼叫,震的人头脑发晕。这一高一低的声音交替着,他就站立不住,往洞里滑去。周围的景物快速旋转起来,他象龙卷风中的树叶,无力地被动旋转。漩涡越来越快,身上的肉快要被扯下来,他疼的哭了起来,接着就尖叫起来。当他疼的要死时,胸前的石头发出了光,这光线就和那天晚上捡到时一样。不同的是这次的光线很强,接着从石头里走出一个老人。这老人一出来,漩涡就停止了,周围一片安静。韦济坐起来,看看周围,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小屋子。屋子里光线明媚,温暖而安静。

“哈哈哈,不错呀,竟然来到了这里,贪嗔痴疑慢,眼耳鼻舌身意,能摸到五蕴皆空的门已经不知道是轮回多少世的努力了……”老头说。

“老爷爷,你,你,是……?我,我在那里?”韦济问。

“我是谁,你今后自然知道,你在哪里我可以告诉你,你在归墟之门”那人说着,推开屋子里通往后院的门。这门一打开,一阵花香扑鼻而来,外边没有阳光,却异常明媚温暖,接着又漆黑一片,电闪雷鸣,暴雨倾盆,接下来又有无数孤魂野鬼随风漂浮,哀嚎声,痛苦声不绝。突然,他看见有两个人走来,熟悉而陌生。他仔细看了看,是父亲和母亲还有一个小女孩儿,就流下泪来,看见后,就哭着向他们跑去,刚到门口,门就关了。

“好了,好了,人什么苦都可以吃,心结之苦可不能吃呀,吃了就是痴了,痴迷不悟呀!”那老头说。

“我想见爸妈……”韦济抽泣着说。

“你可知你刚见到的画面都是什么?”老头说。

韦济哭着摇了摇头。

“你心里想什么,心情是什么样子,你看到的就是什么样子,阳光明媚是因为你渴望得到这样的生活,电闪雷鸣是你渴望的念头一闪,又马上想到了你的现在,再一想就想到了你的父母亲对你的绝情,想到这些,好心情一扫而空,就有了坏的世界”老头说。韦济就擦了擦眼泪,看着老头问:“爷爷,我妈为什么不要我?”

“唉……那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你看到的,是他们在阴曹地府的情景……”老人说。

韦济睁大了眼睛看着老人,接着捂着嘴就喊起来:“不!不!这不可能!妈妈明明是抱着妹妹去享福了!他们怎么可能死?”

韦济哭着,那老头就甩了一下自己的袖口:“时候到了,你暂且回去吧!”

韦济睁开了眼,炉火烧的正旺,外边起了风,声音带着哨子,听起来毛骨悚然。他坐起来,看着印在窗户上的树影,仔细想着梦里的一切,彻夜未眠。

风吹云散,雨最终没有下来,不知道被风刮到了那里。韦济给师父倒了尿盆子,打好了洗脸水,就开始打扫卫生。很快,另外三个徒弟也来了,四人又一起把那些半成品的棺材抬到院子里。

韦济晚上做了那个怪梦,一直不说话,师傅看见了,就骂:“咋了?叫驴踢了?不想学了就滚!”韦济就赶紧收回心思,和大家一起干活。

中午吃饭,他凑到师父身边,师父看他好像有事,就放下碗筷:“怎么了?”

“师父,我想向你打听个人”韦济说。

“你说”

“我妈,名字叫姚淑琴”韦济说。

“你妈?你不知道你妈在哪里?”另一个徒弟笑着说。

棺材吴瞪了说话的小伙一眼,那小伙就赶紧端了碗躲开。

“没关系的,我六岁时我妈就不要我了,抱着妹妹改嫁了”三个徒弟听到了,都不再说话,端着饭碗看着韦济。

“他嫁到哪里了?”棺材吴问。

“我只知道是留村……”韦济说。

棺材吴听完,就站起来,不再吃饭,端着半碗饭进了厨房……

半天,从厨房里传出棺材吴的声音:“吃完饭,都开始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