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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权魁在监狱里每天都唱戏,唱眉户,唱碗碗腔,有时候起了兴还来段老腔。监狱被搅地鸡犬不宁,狱吏就说:“我说大爷,这是大牢,住的都是要掉头的,别人哭哭啼啼,你一天唱个不停,你没死,我们都要被你吵死了”
“哈哈哈,过一天算一天,去毬!今天先吃饱,明天饿死就毬朝上,你们也不要怕,好生照顾我,爷那天有大鱼大肉了,给你们也捞一碗稠的吃!”李权魁说。
韦济和师父忙到半夜,师父确认前后门都闭着,又确认窗外和后院麦秸垛周围确实没人隐藏后,就和韦济合力搬来几块板。师父非常娴熟地下料,合缝子,刻槽子,安装卯榫,韦济在一旁熬胶,按墨斗,递工具,很快一张一指厚的板就做成了。两人又用锯把板锯成棺材底大小。
师父一声不吭,韦济也不好问。师父把稍微大一点的板当棺材底,把另一张板镶在棺材里边。这样,上下两张板之间就有了四十公分高的夹层空间。
韦济恍然大悟,兴奋地看着师父:“师父,你太厉害了……”
师父笑了笑,示意韦济叫薛艺出来。韦济走到后院,趴在井边压低声音学猫叫,叫了几声薛艺就爬出来。薛艺见韦济和棺材吴都在屋子,又见屋子中间摆了一口新棺材,就好奇地问:“怎么了韦济?”
“姑父,你看!”韦济说着把棺材的内底拉起来,夹层的空间就露了出来。
“姑父,结巴死后,李叔就被抓了,整个焦河村里里外外围了不下上百当兵的,所有人、车、物只要进出村庄,都要被严格检查,就连各家各户,每天都要被无条件搜一遍。你今天晚上把地窖恢复原状,要看不出人住过的样子,从明天开始,遇到紧急情况,你就躲在这口棺材里”韦济指着棺材说。
薛艺看了看,长叹一口气,忧心忡忡地说:“我待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呀……”随即,猛地站起来,握着拳,目光清澈而坚定:“现在,清军的精英都集中在吴镇和焦河村一带,他们是想把西安同盟会的主力一网打尽,我这样窝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弄不好还会给你们带灾,所以,不如明天你们把我送到永济镇和同志们汇合”。
“怎么送?”韦济问。
薛艺拍了拍棺材,露出一个微笑。韦济和师父一下明白了,两人点了点头,随即,韦济又露出担忧的神色:“姑父……你们准备怎么办?”
“李先生被抓了,他其实一直是西安的联络员,是整个西安地区各个同志之间的信息沟通桥梁。近十年来,立下了无数汗之马功,本来这次我回来就是准备和他一起去西安,我们先找刘古愚先生,再去找他的弟子于右任先生,之后西安同盟会开始向汉口转移。转移的过程中,李先生是最关键的一个人物,所以,我们得先救出李先生”薛艺说。
“唉……只是,现在清军已如惊弓之鸟,又人数众多,不好办呀!”薛艺叹了一口气。
“姑父,我有个主意……”韦济说。
薛艺看着韦济,他知道这个孩子不一般,之前提供的信息就非常重要,多次救同盟会于危难,就对着他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李叔被抓前一天,我们见过面,他问我这次能不能宰了结巴教头并抢到军饷和武器,我说能,就是宰了后,你得受罪,你得被抓,李叔说抓了就抓了,反正是赚了。我就告诉他,被抓后只需想法拖延三四天就行,行刑逼供时,你只说一句话,同盟会伪装成清兵,会在永济镇到县城的路上再次抢劫军用物资,这些人都拿着枪,在柳树台设埋伏,带头的叫郭杰就行了,另外,斩杀同盟会俘虏时,同盟会会在菜市口闹事”韦济说。
薛艺听不明白,郭杰是谁?同盟会怎么会在永济镇通往县城的路上再次抢劫?同盟会就隐藏在永济呀,同时也没有再次抢军火的计划,另外,还有军火要运到县城吗?
“韦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确定让李先生这么说能保住一条命?”薛艺问。
“姑父,四天后,支援围剿同盟会的清兵和军火会先后运达县衙。为了满足补给,军火会先一天到,这次,军火会先被他们运到吴镇,再从吴镇运到县衙,但给坐镇县衙的大帅及公众会说是从永济运到县衙,这是清兵掩人耳目以防被抢而想出来的办法,所以,可以让同盟会的人装成护送军火的清兵,从永济出发,让同盟会的人和清政府的在柳树台遭遇……”薛艺高兴地站起来,拍着手:“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让狗咬狗去,我们再趁机去衙门……”
“只是……你怎么知道军火是从吴镇运往县城?”薛艺问,很明显,这成了最关键的点。
韦济仍然没有说话,半天,才叹了一口气说:“姑父,你只需要相信我就行……”
“事情之间,看似无关,其实都有联系,把这些点找到,人为把这些点穿针引线连接起来,又把一些能利用的条件合理利用起来,让事情看起来合情合理,你这小孩子,不得了呀!”棺材吴看着韦济,感叹着 说。
第二天一大早,韦济、其它三个徒弟就和棺材吴套了牛车,拉着装有薛艺的棺材向永济镇出发了。
焦河村到处是清兵,一路上,他们被盘问检查了很多次。出了村子,在大路上行了五里,就看见马辆车上挤着几个人,每个人都被绑了手脚。韦济看见姑姑也在上边,就大叫着追着马车跑。姑姑看见了她,流着眼泪,让他不要追了,今后要自己管好自己。韦济不愿听这话,但她却看到姑姑头上黯淡的光……几个当兵的拿着鞭子抽过来,韦济一转身,他的脸就被鞭子抽出一道梁。韦济捂着脸,看着姑姑越来越远,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心如刀割,此时此刻,他异常清晰地感觉到,姑姑刚才的话,很有可能就是遗言。
三十里路,走了大半天,期间接受了无数次检查,下午时,棺材才运到永济。韦济一路上都没说话,边走眼泪边流,棺材吴没有说他,三个师兄也没有说话都默默地不吱声,大家都能理解韦济的心情。
第二天下午,传来一则消息:“翠英和姑姑在菜市口被枪毙示众了”。消息一来,韦济就疯了一般冲出去,他要找街道上的清兵算账,他要去县衙。这个世界不再清澈透明,他的脑子里只有姑姑,只有复仇。三个师兄合力才把他绑到家里,他手脚不能动弹,眼泪却不断流下来。他哭的喉咙已经哑了还没有停止。很快,又传来消息,说是同盟会有三人在菜市场把翠英和她妈的尸体抢走了,顺便杀了一个清兵,而同盟会也死了三个人。韦济没想到,自己前几天给李权魁说的同盟会在菜市口闹事原来对应的是姑姑。这是他潜意识里感觉到的,自去了那屋子后,凡想知道的事情,只要是七天之内的,只要他一想,窗外就会出现电影一般出现事情的结果。所以,就有了一些未卜先知的技能,这也是他每次都能为同盟会准确提供情报的原因。
这天早上,大帅把所有犯人一一提审,凡确认是同盟会成员的,午时上路,凡不能确定的,再次押进大牢等待罪证。李权魁也被审问了,他告诉大帅——同盟会就在县城里,行踪不定,今天会有人来县城解救即将被枪毙的同盟会成员。如果自己说错了,大帅可杀了自己,如果自己没错,还请大帅高抬贵手,消息如不灵,再杀不迟。接着他又把后天同盟在柳树台设伏抢军火,运送军火的路线及同盟会头领的名字都告诉给了大帅。大帅听后不由地心里一惊:这家伙怎么知道军火运送路线的,随机又一喜:不如来个局中局,套中套,把这群“土匪”一网打尽!正好抵了结巴之死的过失,也算戴罪立功了,于是大帅早早在菜市口布置了人手。午时一到,令牌落地,枪响人倒时,就有几人迅速冲出人群,扛了翠英和另一个女人的尸体就跑。那些安插在群众里的人迅速追赶,不料被两人阻拦而不得脱,几人就和这两人打斗起来,很快这两人就被杀死了。之后,确认被杀的两人正是同盟会的成员。
大帅见果真如此,确信李权魁没有骗人,就盘算着套中套的事情。
天黑了,今晚上天空终于有了一丝风。韦济躺在木工房里,已经没了力气,但眼泪仍然不住地往下流。他不能理解,一个活生生的人,说不在就不在了,人活着又是为了啥,似乎没有意义,似乎又意义重大……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在梦中,胸口的石头吊坠儿突然一亮,一瞬间他就来到了那间屋子。屋里子,那位老人正坐在椅子上对他笑。
“爷爷,为什么,为什么姑姑会死,为什么不让好人平安地渡过余生?”韦济哭着问。
“你看…”老人一指通往外头的门,门就开了,韦济走到了门外。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陆地都在天上飘着,一共有五块儿,地上混沌一片,踩上去没有任何知觉。
他抬头看天,天空又旋转起来,越来越快,这个世界也越来越小,渐渐地,就融进自己脖子戴的石头里。世界消失了,周围一片黑暗,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脖子上的石头在发光。韦济把石头摘下来放在手心,这个石头里竟然有山川河流日月星空,端端一个小世界。他注视着这个小世界,这个世界就融入到他的思想里,一切都清晰明了起来。母亲死了,父亲死了,妹妹死了,姑姑也死了,周围是刀光剑影,炮火连天,接着出现了刘古愚先生,出现了一群人占领了紫禁城……
一个声音响起:“修行是你明明知道事情的结果还要认真去做;修行是救黎民百姓而得到大爱,渡他,自渡;修行是跳进红尘,痴迷其中而又最终释然,一进一出之间,真正得脱;既然跳进红尘了,今后就少来此地,红尘中凡事无定数,全因一念之力而定,所以少来此地,以免预测太多,反倒没了路走。”
突然他一惊,就醒了过来,手里正握着那块石头,石头上出现两个字“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