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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阳光正好，距离那个引起轰动的案子已经过去了有近半个月，本该再拖一拖就会被遗忘的事情，可能往后甚至在世界上都会被抹去痕迹，本该只有对比耿耿于怀的人才会铭记。
但因为某个被提及的财务纠纷，让那个本来已经在监狱变成无人问津的恶鬼的女孩，再一次成了全民唾骂的对象。
“妈的，这种女人真肮脏，明明是有男朋友的人，还为了事业跟这种导演干这种事情…”
“这女人躺在床上一脸享受到表情，真是贱啊…”
好像所有可以发泄出对于“不洁”这一概念的人，都尽力在吐露内心最阴暗的想法。
好像性无能的男人永远怀疑着自己的女人在外用自己的钱包养着白脸；身材变形的女人同样忌惮着自己的男人会在外面任何地方匆匆结束对话的夜晚。
“你…你怎么在这…”
陈世刚巧走到病房门前，却被一个同样高大的身影推门挡住进去的路。
“嗯…”
警察依然穿着他中意的皮夹克，而那皮面刷得铮亮，陈世记得这好像是他出席隆重场所的配置，干净的皮夹克和为数不多不带着烟味的时辰。
“我正巧来看你妈妈。”这个叫李昆界的警察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随即轻悄悄地关上房门。“你妈妈还记得我之前是你同事…我带了一点燕窝水果啥的，不算什么好东西，但也是我的尊重。”
李昆界指了指病房。
“没什么事…我就进去准备和我妈吃饭了。”
但李昆界并没有挪动身子的意思，就在陈世想绕开李昆界进入病房时，他倒是挤过肩膀不给陈世开门的机会。
“怎么，也不打算邀请我也吃点嘛。”
“很…很抱歉…只有我和我妈两个人的份量…”
啊…撒谎吗…这可不是男人的强项。
那强装镇定的样子，在对视的一瞬间便让李昆界捂着嘴笑出声音。
“你别紧张，其实你妈妈都跟我说了。”
“什么…”
“哎呀明明是三个人的饭量，肯定是可以匀出来给我吃的，吃不吃得饱就是一回事了，毕竟我可不是为了保持身材的小胃口女明星。”李昆界摇晃着脑袋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近乎静止的陈世居然有一瞬间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些许的恶意。“虽然你妈妈说的那些事情，在我看来只能说是稍微关系不那么僵硬，但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我和你妈妈都得出同样的结论，毕竟想要融化冰面仅靠人类的温度去触碰还是很难嘛…你们确实是走得太近了。”
“喔…”
眼神飘忽不定，陈世第一次感受到湖面出现了震颤。
“这样的眼神可是很容易被人捕捉喔，你不就是这样审判犯人嘛。”脑海里的话语像是硬塞入溶洞里，带出来一串串回音。
“没问题吗…”李昆界睥睨着看向陈世。
“没有。”
“这样嘛，但我其实还有。”李昆界长舒一口气，一手托着另一只胳膊，一只手抚摸下巴，其实这些动作对于性格张扬的他来说就像是在做作，唯独那紧皱的眉头还有那么一丝像一个思考者。“最近那个税务案的审判结果已经出来了…你记得我给你的录音笔里导演说过的话啥的嘛。”
陈世恍然惊醒，他思索了一早上，都没有联想得起这个案件跟“天使之殇”有任何联系，那更加令尔觅音的舆论陷入低谷的状况，反而更令他的调查陷入矛盾。
然而他的调查早就出现矛盾，远不是因为越调查越发现矛头还是指向尔觅音。
那轮月亮…
“我知道了…你是…你是想说那个前导演提及的，那个奇怪的解约前的一次检查吗。”
“对…先辈的声音已经给出我答案。”李昆界凑到陈世的耳畔轻声说到。“调过因直接看到果…如果你不担心这样会影响你的调查，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结果。”
“不需要，你点醒我到这里基本就够了。”
陈世像是想到什么，为数不多地又一次开口询问别人。
“那现导演提供的照片能搞到吗？”
“能。”
“那我可以有机会去看被害人的尸体吗？”
沉默一会地李昆界还是缓缓地点头。
“看来你也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希望我们可以找到真正的正义。”
一句话像一记闷响在陈世胸口爆炸，李昆界本想挪移位置让着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却不料陈世依然如根针杵在原地。
本以为对话应该结束，陈世居然意外提到那个事情。
那是很久远的一个故事，几乎追溯到陈世还在警局的时光。一个女孩为了爸爸不打母亲，联系一个喜欢自己的男孩杀了他爸。
虽然他爸是一个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坏人，甚至犯罪前科都比女儿的学业丰富，这对母女为了家庭的完整还是选择了隐忍。
只是最后忍无可忍。
而送女孩进了监狱的人，是当时负责该案的李昆界。
“如果是这个时代，那个女孩就进不去了，而我也不会让她进去。”李昆界打断了陈世的回忆。“这个时代很美好，大家都能判断何为善、何为恶，人类心中的度量衡远比法律要平衡。”
“但你还是做了和我一样的事情，在无数人打起掩护，帮忙隐瞒起凶手的前提下，你还是将女孩送进了监狱。”陈世淡淡地点了点头。“你只是做了最好的选择，随波逐流…在法律的威压下恪守法律，在民主的抉择下顺应抉择…看似所作皆为正确，却永远找不到自己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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