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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活要见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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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没跟她们仨有多余的交流,反倒是肖这边聊的不亦乐乎,有说有笑的,还好有他这个活宝在,要是我一个人,估计场面尴尬的要死,不得不佩服他社交一流,短短几分钟就把萍水相逢转化成多年老友一样了。我面对陌生女孩儿,特别是长得漂亮纯净的,就很少说话,肖说我是闷骚,搞得我很郁闷,怎么能这样说我呢,好歹评论个“慢热”也行啊。

我没看时间,大概如小陈所说,十几分钟后就到路边的一户人家门前停下。云南的房屋建造比较有特点,他们会清一色地在门头上挂上八卦凸镜,还有一张不大不小的红色布,上面是一些符文,有的还会挂上一对羊角,大门两边有个凸出来的小管用来插香,真是开了眼,会给我们这种外地人一种某方面信仰浓厚的错觉。

小陈下车后,肖很热情地帮忙给她们拿行李,我自然不甘落后,也去拿,几位姑娘见状投来满意的目光。拿完行李,小陈一个劲儿地邀请我们吃了饭再走,我倒是无所谓,肖就更不说了,他是巴不得多待一会儿,小陈父母也在家里,知道情况后更是拉着我们不让走,就这样我俩顺理成章、半推半就地留了下来。

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距离肖的小姨家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我在院子里摘桃子吃,肖则醉翁之意不在酒地跑到厨房去跟小陈她们聊天。农村孩子早当家,一进门小陈就四下忙碌起来。我看着在厨房切菜的小陈,夸赞她勤劳贤惠,她说她妈妈早就教育她,自己不会做饭,将来嫁出去到婆家就老火了。她说完就抛了个眼色给两个闺蜜,小芳小红两人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互相推了推彼此的胳膊,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肖打趣道:“要不是你还在读书的话,我可能要娶你做媳妇,可是你长得那么漂亮,应该很挑,怕不会看上我哦,嘿嘿!”

小陈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怎么地,神情跟动作微妙的变化了,停下了手中的铲子,眨了下眼认真的说道:“你还是第一个说我漂亮的,谢谢你。”

我听着这话初步断定小陈没有谈过恋爱,从她清澈的眸子里告诉我,这不是装出来的,这着实让人心疼跟意外。虽然人的耳朵跟眼睛会骗人,但是我多年的灵感告诉我,她说的是真的。

一个小时左右,饭菜就做好了,一桌子都装不下,我们吃完饭,趁天还没有黑,就要走了。尽管有着些许不舍,但还是和她们挥手告别。

天下本就没有不散的宴席,有的人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就注定是要从人海里来,又回到人海里去的。

临行前,小陈听说我们想吃鸡枞,表示等我们转回来的时候给我们一些,还给我们装了很多自家种的水果。云南盛产果实,名不虚传,推脱不过的我们象征性的拿了一点,还悄悄在桌子上留下了三百块钱,就赶赴肖的小姨家。

一连待了两天,顿顿不离菌子,如见手青、奶浆菌、扫把菌,牛肝菌等,那叫一个满足,两天后就返程了。原因是有客户委托我去昆明处理事情,不得已将原有的计划取消,而返程上高速要经过小陈家,肖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孩,他告诉我他想再见一面。

我们路过小陈所在的村庄时,发现全村人都行色匆匆,慌慌张张的,纷纷朝着山上赶去。我们逮到一个老馆打听之下才知道是村里有三个姑娘在山上捡菌子走丢了,都在集中力量搜寻。外地人没有理由掺与本地人的事,我们也没过多的去想,上车继续赶路,车子来到小陈家门口,只见大门紧闭,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眉头,反观肖的脸上,他比我更急切地想寻得一个结果。

等了一根烟儿的功夫,肖按耐不住作势要去找人问问,刚移步就看见几个羸弱的身影向我们走来,他们告诉我们,丢失的人正是小陈跟她的朋友,已经一天一夜了,一点头绪都没有,讲完就是一阵长吁短叹,仿佛是对她们下了死亡通知书。

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犹如晴天霹雳,那日欢愉的片段纷纷闪现在脑海里,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自主地往坏的方面设想,越想心越慌。肖跟我相对一眼,这次我俩站在了统一战线上,当即决定一起上山搜寻。

我们一路尾随上山的人,穿梭在莽莽林海中,这里地形十分复杂,当地生态保护的很好,树木更是高大参天,溶洞也多,找起来极为不易。期间我试图用罗盘配合掌诀推算小陈的方位及吉凶,可惜的是罗盘在山里受到磁场的影响失灵了,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小陈她们目前没有生命危险,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接近下午两点,我们在一处地势低洼地带跟小陈的父母碰头了,他们对我俩的参与表示很感激,对方一行有十几个人,走进人群一看才发现他们在围着一座湿漉漉的坟墓,用入坟断来推是座女性的墓。

其中一个神婆模样的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她盘坐在坟前做着我看不懂的操作,能肯定的是她在做法,老太太边上还有一条大黑狗。我问向小陈妈妈这是在干什么,她妈说这是在开地府门,请小陈的奶奶上身来找。

神婆最擅长走阴,深谙鬼事,如果找她们算命那是非常不理智的,如果问怪力乱神方面倒是问题不大。她们算命总会把命运扯到关煞,鬼神身上去,这类人大多数没有文化,有的是突然疯了一段时间就有了看事观香的本领,这都是附着在她们身上的精怪搞出来的,女性阴气重,最合适不过了。

我清楚记得我们当地一个盲派命理师是这样评价神婆的:年轻时候当鸡婆,老了当神婆。这话显然有刻意贬低的成份在里面,同行竞争激烈,也是能够理解的,但这不代表我赞同盲师的看法。

少顷,老太太浑身剧烈抖动起来,那样子像是光着身子被扔到了北极,抖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说话,声音很哑,宛如唱调子一样。小陈父亲听闻神婆出声,一下子跪在地上,含泪叫了声“妈”,在众人的惊异下开启了问答模式。神婆一会儿要香,一会儿又要纸钱,最后居然要我的罗盘,这事儿属实在我意料之外,还是乖乖给了她,这种情况我拿她没办法。大伙儿见我带有罗盘,也上下打量我起来,几十只眼睛盯的我心里发毛。十多分钟后,小陈奶奶离体,神婆醒来后,看上去很虚弱如霜打的茄子般。

小陈奶奶的意思是,让我拿着罗盘找方位,大伙儿跟着我走,人没事,明天就能找到。我暂时没搞懂她这样做的目的,只是小陈父母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下子把焦点跟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压力山大,人生地不熟,我心里也没底,干脆透露出我的身份,让大家安心。奇怪的是,神婆这么一搞,罗盘恢复正常了,奇哉怪也。

我们按照罗盘指示,马不停蹄地往东南方向前进,山中无甲子,寒暑不知年,一晃天公就换了颜色。本来林子里就黑,天色一沉就更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谁也不知道背后会突然冒出来个什么玩意儿。村民们都带了手电跟食物,分给我们一些,简单吃了后,又一头扎进黑暗深处。时间就是生命,多一分停留,小陈三人就多一分危险。

所有人心里都是焦急的,也顾不上道路崎岖跟身上的伤痕了,越过一条条沟,翻过一道道岭,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终于远处村子里传来一声声鸡叫声,这意味着天快亮了, 如果神婆说的无误,那么我们很快就会找到小陈她们。在一处岔路口,我俩跟众人分头行动,跟我们一起的还有三个村民。

我们边走边呼喊小陈她们,每一声呼喊都被山体反弹,回音绕耳,始终不见小陈三人的回应。我们顺着路往山下走,朋友肖无意间用手电照到了杂石堆里一块反光的东西,大叫不已,我们赶紧朝着反光的物体赶过去,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团花圈上的塑料花瓣,就在失望之际,隐约听到有人的声音从石头侧面发出,我们瞬间来了精神,寻声而去。

当电筒光照射到小陈三人身上时,那一刻我们悬着的心才放下,但又被揪起来。小陈她们看样子是睡着了,在一个刚好能容纳三个人的岩洞里,互拥着蜷缩的身子,估计是太冷了,发出了声音,身上很脏乱,旁边还放着一个篮子,里面是半篮子新鲜的鸡枞。我突然鼻子一酸,心里五味杂陈。我们尚且如此,更别谈她的父母了。我让大家把手电压低,刚好双方能看见彼此就行了,不然她们醒来受到光线刺激吓到了就麻烦了。

肖率先开口,上前摇了摇小陈的胳膊。

“小陈,快醒醒,快醒醒,你们怎么在这里?”

“嗯?啊!”小陈她们一下子坐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我们,脸上凌乱不堪,小陈突然一下子紧紧抱住肖,失声痛哭起来。

“我还活着,总算等到你们来了!”

肖很绅士地拍着她背部……

此地不宜久留,得赶快跟她父母汇合下山,我们刚走出几步,小陈又折回去把那个篮子提上,天亮后,小陈一家人设宴酬谢大伙儿,千言万语之间差点动用中国人的最高礼仪,还好被及时阻止。

原来小陈她们在太阳落山后遇到了盗路鬼,俗称鬼打墙,一直在原地打转,走不出去。关于鬼打墙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原地不要动,等鸡叫,天亮就好了。不会道法也不要轻易尝试破除,一般的盗路鬼都是拿人开涮,少部分会把人引下悬崖,不过概率很低。有的说是有盗路鬼的地方附近一定有恶鬼,是盗路鬼心善故意阻止人们前进,此说不知真假,我行道这些年也没有去考证过,不过这种说法还是算心里安慰吧,毕竟当自己真正遇到了,才知道什么是未知的,想象中的恐惧与无助。

我们还有要事要处理,时间紧迫,昆明那边已经在打电话催了,又到了分别之际,小陈把篮子里的鸡枞轻轻地放在后备箱里,眼里净是一汪秋水,温声细语地对肖说道:

“这是你喜欢的吃的鸡枞,你要记得我。”

“我会的,你要保重自己,有缘再见!”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会的,一定会的”

肖咬了咬牙关,强忍着情绪,上了车。发动机启动,尘烟四起,小陈在后视镜里挥手目送我们远去,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

离别苦匆匆,此恨最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