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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难走,这里之前似乎下过雨,满是泥泞。
走在泥巴路里本就容易打滑,何况严罗身上还背着一百斤的“我”,更是行走艰难了。
但这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里,严罗双手牢牢托着“我”,喘着粗气,脚下有些虚浮,但始终没让“我”被溅到一点泥巴。
等不再走上坡路了,一座古旧的村子出现在眼前,这里还没有通上电,村口燃着一堆篝火,热浪袭来,我感觉隔着一层衣服都觉得自己的皮毛都有些被烧卷了。
一行人径直走进破落的村庄大门,里面零散分布着几十户人家,家家户户都点着蜡烛,看见我们走进来,都纷纷打开门,走了出来。
“马瘸子,这就是你给你儿子买的媳妇?”
“对,买回来了,等个把小时,请大家吃饭!”花钱的那人原来叫马瘸子,他招招手向四面八方探听的人示意。
“今晚就洞房啊!着急得哟!让你儿子夜里小点声,我孙子还要睡觉!”这话惹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好说好说!等会儿都记得来啊!”
就这样,我们走到了村子里最里边的那栋房子,木质的小二层房子,比起其他的房子像个样子,难怪刚才马瘸子能掏出钱来。
走进院子,先是看到了七八张桌子,上面铺着红色的塑料桌布,门口挂着几块红布做成的花球,角落里有一辆半旧的摩托车,那车上也挂着红色的绸子,走进里屋,看见窗户上贴了几幅红色窗花,正对着的墙壁上贴了个大大的喜字。
潦草至极。
我想起我和阎王结婚时,虽然不像别人一样西装婚纱或者传统中国婚礼,但那件玄黑色嫁衣是世间少有的。
我那日差点被冥河设计害死,侥幸捡回一条命;后来又被心怀叵测的万鬼围攻,淌过腥风血雨才喝下那杯合卺酒。
回想过来,似有无数人在阻挠我和阎王的这场婚事,但他以一己之力对抗所有。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却不知道他的眉眼是什么样的,我对那场婚礼最后的记忆,是阎王拿着枪冲向万鬼群,徒留给我一个模糊的背影。
经历过如此惊天动地的婚礼,眼前的一切更显得稀松平常,甚至可以用破败不堪形容。
“好了,人放到这里。”马瘸子指着一张木板床,要严罗将“我”放下,可严罗刚要松手,“我”便疯狂扭动起来,死死箍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马瘸子看着不痛快,要让人将我从严罗的身上扒下来,但他们刚一扯开“我”的手,“我”的双脚又锁死了严罗的腰,反反复复,不得其法。
“我就不信了!”马瘸子拿着一根粗木棒子朝我阔步走来,使了八成力往下一挥,可那棍子没落到“我”身上,是严罗替“我”受了一记闷棍。
真正的我,听得严罗的闷哼,心倏地缩紧了。
这一回是我欠了他太多。
见打错了人,马瘸子自知理亏,但他大老粗大字不识几个,更别说讲一些打圆场的话,反倒是严罗给了他台阶下。
“叔,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就先背着,反正离喝酒还有点时间,她总有松手的时候。”
马瘸子犹疑,万一人跑了怎么办?他紧锁眉头,没吱声。
“叔,你要是担心,就把我和她一起绑起来,给我准备一碗水就行了,走了一路,我有点渴。”
这主意正中马瘸子下怀,他耍了个机灵,先让严罗喝了水,再将我们二人团团捆住,连手都缠了好几圈。
这人装模作样,说:“后生仔,你先待着,等下一起喝酒。”
马瘸子想将我们二人锁在这房间里,可那傻儿子不乐意了,也想留在里,马瘸子一巴掌拍上他的脑袋,“让你妈给你好好打扮打扮,媳妇讨到手了,以后爱看多久看多久!”
一行人总算退了出去,听见落锁的声音,憋了许久的我终于得以从严罗怀里钻出来。
“严罗,你没事吧!”
我慌慌张张爬到他肩膀上,不小心踩中他刚受击的地方,又听得他轻轻吸气。
我一时紧张,慌不择路,从他肩膀处滚下,顺着他的手臂一路下滑,直到被他的手背救了,才有个落脚的地方。
“阴晴,小心。”
“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事,你不用道歉。”严罗语气轻松。
我抬头看他,似乎真的无大碍,想起这一路上的种种,决心好好道谢,“今天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来了,我的身体早遍体鳞伤了。”
“这都是小事,如今终于见到你本尊了,想办法逃出去才是最要紧的。”
“你有主意了?”我戳着自己的腮帮子,等他发话。
“有,但是要你帮忙才能做到。”
“那是自然,”我从他手背上跳起来,“是要救我自己,我不出力怎么行。”
“好,”严罗饶有意味地点点头,“那第一件事,你先替我把绳子解了。”
把绳子解了?我看着缠成一团的绳子有些为难,我这一双小爪子可解不开这么复杂的结,要是让我去找剪刀,更是拖不动十公分。
“你不会还想用人的方式来做事吧?阴晴,你如今是只仓鼠,拿出你仓鼠的本事,咬呀!”
我一点就通,是呀,仓鼠咬东西可是个好手!
我擦擦两个大门牙,绕了一圈,找到绳子最细处,张嘴就咬。
初次用仓鼠的牙咬东西,这滋味并不好受,但这副躯壳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我只用张开嘴,自然会吭哧吭哧不停咬下去。
只是这麻绳的味道真不好,我吃了一嘴的碎屑和灰尘,逼得我时不时就得停工,吐出口中的异物,外加打个喷嚏。
“阿——秋——”咬完这一口,我闭眼打了个打喷嚏,再一睁眼,严罗已经在揉着他被绑许久、发麻的手腕了。
“我”恢复了自由也没乱跑乱动,依然安安分分待在严罗身边,只是“我”的手从圈着严罗脖子的状态,变成了主动牵着他的手。
这这这……我大为震惊,怎么看我的原身都像是赖上严罗了。
严罗嘴角牵起一抹笑,没有放开“我”的手,反而看了看“我”的伤处,“还好,除了脸有些肿,其他没什么问题。”
我饶是知道如今自己身体里不过是一只仓鼠,犯不着和它计较,但无论如何,这姿势有些超脱出一般同事情谊了,我暂且只能用“特殊情况,特殊处理”的说法安慰自己。
我试着转移注意力,问他,“好了,现在绳子也解开了,趁着他们还没发现,我们快逃。”
“逃?我们逃不了。”
“逃不了?严罗你在开玩笑么!”
“你进村的时候可发现这里住的都是同姓人?知根知底,团结非常。而且,我刚将你背上来,再来一遍,可没那个力气了。”
“那怎么办!”我心中焦急,想不出一个两全之策。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我眼睛一亮,等他的下文。
“阴晴,”严罗正正经经喊我的名字,“办法就是,你得先嫁我。”
这话犹如平地一声雷,炸得我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我浑身燥热,没有注意严罗嘴角噙着明显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