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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冉冉深呼一口气，两眼无神没有焦距，气若悬丝岛，“父亲，别怪姨娘了，她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说出这样的话。我的脸好痒，昨晚痛了一夜，能求姨娘给我请个大夫吗？”
她不给李姨娘母女俩继续说话的机会，让这事翻篇，直接坐实她的罪名。
白落棋这才想到正事，随即命身旁的家丁到外头寻大夫回来。
“昨夜怎么不请大夫？”白落棋心疼地看着她的脸，转而又斥责王嬷嬷，“你个老奴婢怎么做下人的？”
王嬷嬷又跪又拜，哭着大喊冤枉说，“相爷，昨晚小姐开始痒的时候，我便让崔管家到外头找大夫了，而我留在房里照顾小姐。但是崔管家说，相府上下大事小事都要听李姨娘的，没有她的命令，他不敢擅自出去寻大夫来。”
“我便跟着崔管家到淑婉院寻李姨娘，通传的丫鬟说姨娘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我在门外等到焦急如焚，小姐的脸可是她的命呀。于是我硬闯进去，跟姨娘道明事态的严重性，谁知姨娘说不管小姐的死活，硬生生地将我撵了出来。”
李姨娘惊呼，想要过去抽王嬷嬷的嘴，“你个贱奴。”
白落棋一声喝责，“住手。”吓得李姨娘呆若木鸡站在原地。
王嬷嬷老泪纵横道，“这事崔管家在外头看得清清楚楚，老奴可不敢说一句假话。”
听完王嬷嬷的一番话，白落棋脸色阴沉盯着一堆下人，“崔管家出来。”
胖乎乎的崔管家颤颤巍巍走出来，跪在地上，怯生生道一声，“相爷。”
“你把昨晚所见所闻一一老实交代，如有一丁点作假，本相可饶不了你。”
崔管家拜了拜白落棋，“相爷，王嬷嬷昨夜确实让我出去寻大夫回来，说是小姐脸不舒服。但是李姨娘交代过，府中事无巨细统统都要经过她同意才能定夺，如有违者撵出相府，小人不敢违抗。”
“后来，我跟王嬷嬷到淑婉院，我身为男丁，不敢逾越进房，在门外候着，王嬷嬷进去房间后，不久便被撵了出来。”
“李姨娘当时说了什么？”白落棋的声音重重的，沉沉的，听得出来怒火中天。
崔管家眼角小心地看着了一眼李姨娘，差点瘫在地上，声音颤抖，“李姨娘大骂让王嬷嬷滚出去，说她在睡觉。这么小的痛痒还忍不了，还是不是人。还说”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动，说不出话。
“还说了什么？”白落棋双眉紧紧皱在一起，大声斥责。
“李姨娘还说，这个贱丫头，忍不住就给我死去，丢人现眼。”崔管家语毕，吓得连忙磕头，“相爷饶命，相爷饶命，相爷饶命。”
啪的一声，白落棋右手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反了。
全部管事、丫鬟和家丁纷纷吓得跪下。哐啷几声，丫鬟手上端着的茶壶茶杯，糕点碟子碰撞声，恰好一只碗跌碎在地上，偌大的响声震得正厅抖三抖，屋内无一人敢出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白落棋骤然用手指着李姨娘的鼻子，怒斥道，“你也给我跪下。什么时候一个妾室能够欺负到正室女儿的头上了？这相府成你李婉莹的天下？”
白落棋出了名的宰相肚里能撑船，好脾气。李姨娘从未见过他像今日发这么大的火，便跪在地上，白青青也吓得一起跪着。
李姨娘锐利的眼神盯着王嬷嬷，若是眼神能够化作利刃，她早就将王嬷嬷刺出几百上千个窟窿。
好一个老贱婢，竟敢阴我，昨夜明明说是，翠柳院丫鬟鸳鸯不舒服。
哼，老贱婢，跟我斗，你还嫩着。
一瞬间，李姨娘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抬头坦荡荡地正视着白落棋，“老爷，昨晚深夜，王嬷嬷确实来过淑婉院寻我，但她说身体不适的是翠柳院的丫鬟鸳鸯，并非冉冉”
她深深吐一口气，捏捏肩膀，疲倦地说。“近日府中事务繁忙，我费心劳神，多日不曾好睡。得知今日相爷，我昨夜好不容易入睡。这嬷嬷未经允许，擅自闯进我房内，缘由还只是为一名低级丫鬟，遂我大发脾气。”
尔后，她又看了一眼崔管家，冷嘲道，“崔管家在门外相隔数米，又年事已高，许是听岔了，我当时说的是一个丫鬟，小小痛痒都忍不住，忍不住就去伺候着。”
李姨娘泪雨婆娑，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看着白落棋，”老爷，这么多年，我打理相府事务，你有眼睛看，耳朵听的啊，我怎么对待下人的，一想是以礼待人，宽容有加。”
豆大的眼泪从眼睛适时滚下来，她跪着爬向白落棋，抓起他的衣裙角，“老爷，我对冉冉，您也是有目共睹，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我舍不得她受一丁点儿苦。你说，如果我知道她半夜不舒服，我怎么会坐视不理。”
她用衣袖抹抹眼泪，抽泣一下，“我对冉冉比亲生女儿还要好，我巴不得代替她生病，我知道她生病，莫说请不来大夫了，我自己背也要背出去找。”
白落棋听完李姨娘的一番解释，脸色缓和不少，转而看着崔管家。
崔管家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见李姨娘信誓旦旦，加之平日她待人接物的风格，真的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连忙磕头道，“相爷饶命，小人现在也迷糊了。”
形势急转，还以为可以教训李姨娘一把，王嬷嬷气得差点晕厥过去。
白冉冉表面波澜不惊，冷眼静静地看李姨娘一系列表演。果然是老狐狸，死都能救活，普通的计谋根本不能对付她。
上一世，白青青轻易地瞒住她，与萧少竹暗度陈仓，李姨娘怕是出了不少力。此人要尽早除去才好。
少了崔管家的口供，李姨娘和王嬷嬷各执一词，各占道理，一时之间白落棋也难分真假，但与李姨娘的夫妻情分深，却少接触王嬷嬷，内心的天平还是稍微往李姨娘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