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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杨木供销社买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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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秧结束后,赵场长带领我们去稻田回头看,意在巡查各个苗田是否有枯萎的秧苗存在。农时虽有“不插六月秧”之忌,但对缺苗之象仍要补救。补苗顺序一般从最先插秧的地块开始,依序向后推进,缺多少,补多少。倘若秋霜能晚降,补苗的收成一般能保。

在团山子河吊桥附近紧挨农场稻田有一大片沼泽,大概4、5亩的面积,赵场长认为有开垦价值,遂指示警卫班老兵实施这沼泽的造田计划。等老兵们翻地,耙地,修池梗等所有劳作基本结束,已到了6月3日,回头看补苗刚好来到这里。可秧苗没插几行,苗田那边就传话过来说稻苗告罄。赵场长临时决定改为散播,遂差人回场部向李会计索要稻种。秋天开镰收割到这块地,我们发现散播水稻与传统插秧相比别无二致,籽粒还算饱满,说明延迟三两天的散播或插秧,理论上都可行。

补苗任务结束,农场连续放假数天,男男女女的士兵们,几乎彻底放松了一把。爱干净的人,排着队在大水盆洗衣;喜欢野趣的,会结伴到山上转一转;乐于运动的,会长时间耗在篮球场上。更有一小队人马,正赶集似的去往杨木供销社的路上。他们是沈阳兵里的一小撮,领头的是年长几岁的杨东光,另有刘建东,徐长生,李伟,孙伟及刘玉生等。杨木之行,主要目的是为散心,逛一逛久违的大商店,而后再买点酒水和零食。

杨木供销社距农场大概4公里的样子,比去大口钦的供销社稍近一些。他们出农场时没有走惯常的大路,而是先穿过场院,朝柳条沟方向的一条左斜的小路奔去,离开小路就上乡路。这中间,要路过一座孤零零的草房子,一对专门看护门前变压器的老夫妻就住这。据说没建这草房之前,由两根水泥电杆托起的巨大变压器,曾多次被贼偷窃变卖,极大影响了村民的生产生活。后来,村里在变压器旁盖了两间草屋,设专人看守,并给二人记最低工分。

沿着乡路朝东走不远,在柳条沟前路左边是一小片挺拔的落叶松林,可见新生发的松针青翠欲滴,其与深褐色树干之间存在的色差,有如古诗里平仄对仗的韵味。年复一年落在地上的干燥松针有一指多厚,脚踩上面异常松软,这里也是我们劳动中常来歇脚的地方。大家或短暂小坐、或片刻小睡,疲劳往往在恰意中散去。

我曾在这林边偶遇柳条沟一位放羊的老人,听他回忆从落叶松林到杨木之间的过往旧事。据他说,以前这一大片地都是日本开拓团霸占的地界,这地好哇,边上就是团山子河,旱不缺水,久雨不涝,三年不肥也能收庄稼。 当年小鬼子干活的时候,地里插好多面旗,每面旗上都写“勤劳奉仕”三个大字。数学不好的我,还当真掐了掐指头。

据史料显示,当年驻吉林永吉的日本开拓团大抵有日 本开拓团,新开拓团以及日本江苏开拓团等三个相对独立的组织,却不知来杨木这地界的是哪一部分。

上游的团山子河,擦着杨木村而过,供销社就在离河岸一百多米的路边,其房屋的构架与布局,与大口钦的供销社仿佛孪生,都是一字横排的两趟平房, 一边卖农资产品, 一边卖吃食杂货。相邻的两房山之间开一阔门,进深后,同样是一个摆放零星农机具的大院。

第一次来杨木供销社的几名新兵,被柜台上并不丰富的商品吸引了注意,半年没见大商店的眼神里,竟显出刘姥姥初进大观园的新奇。

“看,那一卷一卷的,好像是挂面呀!”刘玉生一边在供销社里溜达, 一边自问自答指着货架上小卷的白色卫生纸如是说。

“拉倒吧,你看看仔细,那是挂面吗?”杨东光笑着提醒了一句。

“我看就是挂面”。

“敢打赌吗?”杨东光一阵想笑。

“赌就赌呗,谁怕谁呀!”刘玉生仍然自信。

“给,拿回去煮煮吃吧!”看热闹的女营业员抿嘴强忍笑,随手抽出一卷被刘玉生称作挂面的卫生纸“啪”的一下拍到了柜台上。

“这------”用手捏了两下的刘玉生傻眼了,他所说的挂面上确有卫生纸的字样。

“我认赌服输,赌什么吧?”他即刻显出几分爷们儿。

“赌喝酒呗!”本来就是来买酒的杨东光接了这句。

“喝酒我不行!”

“不行也得喝!”

就这样,6个人每人出了一块钱,买了5瓶单价一元一毛二的辽宁熊岳苹果酒外加一点零食。哥几个拎着酒瓶走出供销社,沿两排草屋之间的小路来到团山子河边,找来石头坐下。

苹果酒和糖水差不多,但后劲儿贼冲,不胜酒力的刘建东只抿了几口,脸就成了猪肝色,声言打死也不喝了。 其余的人,最能喝的是孙伟,其次是杨东光和李伟,再次是徐长生。被罚酒的刘玉生酒量很一般,却硬着头皮坚持着喝,没过多一会,舌头已“嘞-嘞”的开始发硬。

回农场的路上,除刘建东之外,几个人都头重脚轻, 脑袋一蹦一跳的疼。微醺的刘玉生迈着蹒跚的麻花步,忽而向左,继而向右,在乡路上走出了大大的s型。

当大家走到落叶松林,颇有心机的杨东光提醒了一句:

“得在这儿稍微醒醒酒,现在回去肯定挨训”。说完,踅摸了一块松针厚的地方径自躺下。畅饮后的几个娃 娃兵,盖着过午温暖的阳光, 一直睡到它将要西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