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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藁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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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云舒带着一身寒意推门进来,房内点的灯烛因无人挑剪灯芯,早早的燃尽了。

房中一片漆黑,她踏在地上的脚步格外小声。

黑暗中,落云舒走到床边,拧眉看着床上拢起的一团,“怎么睡在这里了”

习武人一向浅眠,寒起也不例外,听到她说话,裹在被窝里睁开朦胧的眼看她。黑暗里他的眸子闪着亮光,一眨一眨的,翻了个身滚到床的内侧,抱着被子娇娇软软的问,“你怎么才回来”

落云舒挨着床边坐下来,伸手扯他身上的被子,语带嫌弃的说到:“回你的房间睡去。”

寒起抱着被子不愿意撒手,哼哼到,“我一来就找你了,没地方去。”

滚身,压着被子抬头看向她,“是你让我等你的!”

落云舒扭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翻了个白眼,转过脸来,像个混子似的拍打他的脸,话却是妥协的,“你睡吧!”

背身去楼下寻了小二问热汤。

寒起抱着被子坐起来,盘着腿,捂着嘴打哈欠,边想到琼雪真跟漓华一道了

还没等他想清楚,小二提着热汤蹬蹬推门进来,纳闷着房内怎未点灯烛,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来准备点灯烛,这才发现房中灯油已用尽,摸索着寻到澡盆将水倒进去,提着空桶出去。

而这一过程里,寒起一言未发,抱着被子蒙头又倒了回去。

小二提着空桶下来,落云舒正与掌柜对着账,手点着一页纸,缓慢的画圈,语意凉薄,“不守规矩的杀了就是,银子该赔多少你看着给,若像你这账上这么记的话,店里的伙计还要不要吃饭了”

“是是是。”掌柜满头细汗,低着头叠声回到。

手指敲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她说:“我不常来这里,账目做清楚了,自然没空计较那么多,可我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

顿了顿,抬眼看向身侧局促不安的掌柜,装作没看见他额上的汗,继续说到:“仗着规矩私事公办,这可不好。落了我的名声……”

话说到这,落云舒便没有说下去的打算了,偏眼看向愣在木梯上的小二,问:“我的事,你办好了”

“没,没,灯油没了,小的这就去找。”小二拎着木桶慌张的回她,在她冰冷的视线注目下脚步虚浮冲进后厨。

前脚刚踏进门,落云舒便道:“不用找。”

小二背着身点头应答,“是。”

落云舒这才移开眼,看向那掌柜,将账本丢到他怀里,“自裁吧!”

掌柜猛的跪了下来,手抱着账本落泪,却紧咬着牙不敢求情,眼睁睁看着落云舒一步一步走上楼梯,消失在转角,他才张着嘴呜咽的到:“是……”

小二战战兢兢的提着热汤从后厨出来,瞪大了双目瞧着柜台上摆放整齐的账本,以及那柜台后坐着的笑面虎般的新掌柜,一阵失神后,满是局促的向那人点头哈腰,新掌柜却是不理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精巧别致的金算盘,噼里啪啦的开始算账。

小二眼无焦距的提着热汤往楼阶上走,无意瞥见地上一点污血,以及那掉落的玉珠。本就不大的眸子瞪得大大的,提着水桶的手不自觉的打颤,他记得这是掌柜腕上常年带的物件,猜测成真的滋味不好受。

掌柜死了!就在……

他死了……

小二提着水桶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去,脚步声沉重。

还未到门前,寒起挣扎着坐起来,朝外间坐着的落云舒说到:“吵死人了~”

落云舒侧头往后看了眼,笑着建议道:“要不你别处睡去”

“tui~”寒起啐了口清痰,掀起被子蒙头大睡起来。

落云舒摇摇头未做多言,打算着等他睡熟了替他把把脉。

小二提着心来回几次兑好了水,磨蹭着走到她面前,低着头嗫嚅到:“客官,您的水好了。”

“嗯。”

小二慌忙回到:“小的告退。”

“嗯。”落云舒还是一嗯。

小二行了礼,缩头溜了出去,替她合上门,慌慌张张下了楼。

“呵!”落云舒看在眼里,轻笑了一声,见血的地方没想到还有这般胆小的人~

绕到屏风后,脱衣洗浴,发出的泠泠水声,苦了蒙头‘大睡’的寒起,双手努力的捂着耳朵,不让那靡靡之音入耳。

一刻钟后,落云舒洗浴出来,散下长发,趿拉着鞋走到床边坐下,探手试了试他的额,趁他不注意,点穴封了他的周身大穴,“七年前你留宿过忘川,下面的人告诉我,你是被人捡着……”

寒起眨眼,忆起七年前的事,他记得他才是捡人的那个,忘川那时候哪有忘川客栈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寒起扭头,嘴角一勾耐人寻味的说到。闭眼,却满是那年的白色风沙和落满身的草絮……

落云舒掐着他下颌掰过脸来,视线直落入他眼底深处欲一探究竟。

寒起笑着随她看去,避重就轻道:“七年前,我的确来过藁城,那时候没有忘川客栈。”

“藁城”落云舒摸上他手腕,替他把脉之余顺便揪出他话语里的错处,“我记得十几年前的藁城一战后,藁城这个名字便消失在地图上了,你说的藁城是在哪”

“玉罗城是,这忘川是,往西行四十里,还是。你说呢”寒起面上笑着,暗里却试图运功冲破穴位,被落云舒一眼瞧出,换一只手把脉,劝道:“我这点穴法是找了名师学的,你省着点力气吧。”

寒起依言放弃,喘着气问:“谁”

“花宗圣祖花水月前辈。”落云舒抬眼看了他一眼,将他手放回去,正色道:“我说你这面色越发苍白,原来是病着了。”

这时候,寒起倒是希望她是个半吊子了,可下一息,落云舒还是说出了他不想听的话,“当年魏茗那丫头毒伤了身子,你赶着去擒仙谷,因着你自身病的原因,受了蝶儿的不待见,才连累了魏茗丫头吧!”

寒起笑了声,承认了这其中他对魏茗的愧,“你想多了,只是路多坎坷,不识那林子的险,惹恼了医仙,连面都未见。”

“你知道我与蝶儿熟识,去一封信的事。”落云舒却半点不信他的,“当年擒仙谷避世,寇家人吃了不少苦吧!”

当年……

落云舒说的当年,寒起知道,是藁城一战的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