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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过后,天色阴沉,铅云厚重地压在应天上空,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应天菜市口,这个见证过无数生死离别的地方,此刻又被一股肃杀之气所笼罩。
菜市口四周早已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百姓们交头接耳,脸上带着好奇又紧张的神色,有的踮起脚尖,试图一探究竟;有的则在小声议论着即将被处斩的犯人。
道路两旁的店铺大多紧闭着门窗,偶尔有几扇半掩着,店主人也只是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眼中满是不安。
刑场中央,竖起了几座高大的木桩,桩子上绑着粗粗的绳索,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簌簌的声响。
地面上,干涸的血迹星星点点,记录着曾经的血腥与残酷。木桩前方,摆放着一张简陋的桌子,上面放着笔墨和生死簿,显得格外冰冷。
朱允熥坐在监斩台上,神色冷峻,身着一袭黑色蟒袍,更衬得他面容严肃。他的眼神中透着威严,扫视着台下的一切,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风范。
监斩台周围,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手持长枪,身姿挺拔,枪尖上的寒光闪烁,仿佛在向众人宣告着律法的不可侵犯。
随着一声沉闷的铜锣声响起,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犯人们被押解着缓缓走来,他们脚步踉跄,神色各异。有的满脸惊恐,眼神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有的则面色苍白,神情麻木,仿佛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阴冷的风在刑场上打着旋儿,欧阳伦被两名士兵一左一右押着,脚步踉跄地走向刑场中央。脚下的土地坑洼不平,他每走一步都险些摔倒,往日的意气风发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恐与绝望。
来到行刑位置,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他的膝盖砸在坚硬的土地上,激起一小片尘土,却浑然不觉疼痛。
抬头望向刽子手,那柄大刀在阴沉的天空下,被稀薄的阳光照着,泛着凛冽的寒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欧阳伦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牙齿也咯咯作响。
“允熥,允熥,姑父错了,姑父错了……”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扭曲,在刑场上空回荡。那喊叫声中,满是对生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极度恐惧 。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瞬间炸开了锅。原本还只是交头接耳的私语,此刻变成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声。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神中满是惊讶与好奇。
“听说这次监斩的是皇孙朱允熥殿下,他的姑父——不就是驸马!”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扯着嗓子说道,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们说到底会不会斩啊?”一个年轻后生满脸疑惑,伸长了脖子,眼睛紧紧盯着监斩台。
“嗨,看着吧,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斩他旁边的人,等下宫中来个旨意就又把驸马押回去了。”一个老者摸了摸胡须,胸有成竹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不见得,陛下公正严明,说不定不会。”一个妇人轻声反驳,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
百姓们议论纷纷,目光在欧阳伦和监斩台上的朱允熥之间来回切换。刑场上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最终的裁决,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只留下欧阳伦那绝望的呼喊声,还在风中飘荡 。
朱允熥身姿挺拔,缓缓站起身来,身上的蟒袍随着动作微微摆动,散发出皇家的威严。他目光沉稳地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百姓,双手抬起,向下轻轻压了压,声音洪亮且清晰:“父老乡亲们静一静!”
这一声呼喊,如同洪钟般在刑场上空回荡,瞬间压过了嘈杂的议论声,百姓们纷纷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洪武二十二年,驸马欧阳伦因无视国法,私自贩卖茶叶出境,从中谋取暴利,严重扰乱朝廷的茶马互市。其行径不仅损害了国家利益,更破坏了边疆的稳定与安宁 。”朱允熥神情严肃,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随后他又将欧阳伦与一众商人相互勾结、欺上瞒下的罪证一一颂读。
百姓们听着这些罪证,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讶逐渐转为愤怒,人群中不时传来几声低低的咒骂。欧阳伦瘫倒在地,面如死灰,听到这些罪行被当众揭露,身体抖得如筛糠一般。
“奉陛下旨意,今午时三刻处斩!”朱允熥声音坚定,不容置疑,这句话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间。
“看着好像要来真的啊?”一个百姓微微皱眉,低声对身旁的人说道,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 。
“不还没到午时三刻的吗?你急什么?”刚刚那个满是不屑的老者,又撇了撇嘴,哼声说道。他依旧抱着怀疑的态度,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还在等着宫里的特赦旨意 。
刑场上的气氛愈发凝重,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个决定生死的时刻,阳光缓缓移动,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仿佛被无限拉长,紧张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刑场,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
刑场上,欧阳伦瘫倒在地,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脸上满是恐惧。他身旁的商人们也乱作一团,平日里的精明干练消失殆尽,只剩下惊慌失措。
一个身材肥胖的商人“扑通”一声跪下,膝盖砸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双手高高举起,声泪俱下:“我愿散尽家财,留我一命吧!”
他哭得满脸通红,鼻涕和眼泪混在一起,顺着脸颊肆意流淌,模样狼狈至极。其他商人见状,也纷纷效仿,有的伏地磕头,额头磕得砰砰作响;有的声嘶力竭地哭喊,话语中满是对生的渴望:“大人饶命啊,再也不敢了!”叽叽喳喳的求饶声瞬间充斥整个刑场。
朱允熥站在监斩台上,目睹这混乱的一幕,剑眉紧紧皱成一个“川”字,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猛地向前一步,周身散发着冷峻威严的气场,大声吼道:“闭嘴!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一声怒喝,如平地炸响的惊雷,瞬间穿透嘈杂,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现场刹那间安静下来,商人们惊恐地看向朱允熥,不敢再发出一丝声响,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百姓们屏气敛息,静静地等待着午时三刻的到来。他们的眼神中,有对犯人的谴责,也有对国法威严的敬畏。阳光逐渐攀升,炽热的光线洒在刑场上,却驱散不了弥漫的肃杀之气。
而对于那些犯人来说,每一秒都煎熬难耐。他们的额头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大颗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滴在干燥的土地上,瞬间消失不见。
他们的目光不时望向高悬的日晷,心中满是绝望与恐惧,身体也因紧张和害怕微微颤抖。整个刑场被紧张的氛围笼罩,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所有人都在这压抑的寂静中,等待着命运的最终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