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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片玉米地时,一个妇人小声嘀咕:“今年的玉米长得不错。”
“可不是,我家那片都有这么高了。”另一个妇人比划着,声音也很轻。
司文远转头看了一眼那片玉米地,叶子在风中摇曳,确实长势喜人。他想起自家那块地,去年种的玉米,收成也不错。
到了镇上,司文远第一个跳下车,从口袋里掏出一毛钱递给李老汉。阳光下,那枚硬币泛着微弱的光泽。
“文远,回程还在这等着。”李老汉笑呵呵地说,目光慈祥。
司文远点点头,转身离开。他的背影挺拔,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孤寂感。
他刚走,车上的妇人们仿佛重获新生,纷纷活络起来。有人开始整理被挤皱的衣服,有人终于敢大声说话了。
“呸!装什么装!不就是个坐过牢的”一个妇人低声嘀咕,语气里带着轻蔑。
“老林家的,你这话怎么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呢?”李老汉冷笑一声,“当年要不是他,你家那口子早让人打死了。”
那妇人脸色一白,匆匆离开。其他人也都低下头,假装没听见这番对话。
司文远按着地址找到一处院门,没有立即敲门,而是靠在对面的墙上点了支烟。墙上爬满了爬山虎,绿叶间零星点缀着几朵小花。
不一会儿,院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衣服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后面跟着一个点头哈腰的年轻人,那谄媚的样子,像极了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岳哥,您放心,我一定把事办好!”年轻人满脸堆笑,“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当他转身看到司文远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见了鬼一般。额头上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往下滚。
“远远哥”他结结巴巴地叫道,声音里的敬畏,和刚才对白衬衫男人的谄媚判若两人。
“安建,好久不见。”司文远笑着说,眼神却冷得像冰。他缓缓吐出一口烟,烟雾在空中盘旋,模糊了他的表情。
周安建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喉咙发紧,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司文远穿着一件深色短袖,身形比几年前更加挺拔。他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眼神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仿佛能看透人心。
“远哥,屋里请。”周安建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声音有些发颤。他的目光不敢与司文远对视,生怕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什么。
司文远径直走进院子,目光在四周扫视。十来平方的院落收拾得干净整洁,水泥地面打扫得一尘不染,墙角还种着几盆绿植,和当年的泥巴院子大不相同。
堂屋里,周安建手忙脚乱地端上茶水,又急急忙忙将另一个茶杯收走。那是岳哥刚用过的,杯底还残留着些许茶渍。他的动作太过慌乱,以至于茶水洒了一些在桌上。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忙抽出纸巾擦拭。
司文远的目光在两个茶杯间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笑容让周安建后背发凉,仿佛被蛇盯上的猎物。
“远远哥,要不我给你换个茶杯?”周安建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连忙说道。手中的纸巾已经揉成一团。
“不必。”司文远淡淡开口,“就这个吧。”
他用茶盖轻轻蹭了蹭杯沿,却没有喝一口。动作优雅从容,却让周安建感到一阵窒息。
屋内的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周安建的心上。
“远哥,当年我去看过天义叔和秀儿的”周安建擦着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开口。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成了呢喃。
“是啊,”司文远环视四周,目光在电视机、冰箱等家电上逡巡,“然后你就搬到镇上来了。房子不错。”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周安建心上。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远哥,你也看到了我家当时那个境遇。我爹走了,我娘病重,我我也是走投无路才”
“三百块。”司文远打断他的话,声音平静得可怕,“就值这个数?”
周安建脸色发白,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远哥,我一定会还你的。或者或者我给你介绍个活儿?刚才那个岳哥,他想找个金把头,一个月三百”
“五五分。”司文远突然说道,眼神锐利如刀。
“什么?”
“告诉你那个岳哥,金子五五分,人手我自己找。”司文远站起身,身影在阳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阴影,“他要是同意,就去村里找我。”
他迈步向外走去,那杯茶一口未动,像是无声的讽刺。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一个年轻女人牵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女人穿着朴素的碎花连衣裙,男孩约莫四五岁大小,圆圆的脸蛋红扑扑的。
“爸爸!”小男孩欢快地扑向周安建。
周安建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才僵硬地介绍道:“远哥,这是我媳妇巧芳,这是我儿子东东。”
巧芳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轻轻拉住儿子的手:“东东,叫叔叔。”
司文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这一家三口:“挺有正事。”
说完转身离去,背影决绝。阳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周安建追出去解释:“远哥,我娘当时想看我成家”
“不必说了。”司文远头也不回,“记住我的条件,五五分。”
望着司文远远去的背影,周安建心中五味杂陈。院子里的蝉鸣声格外刺耳,夏日的阳光灼烧着他的皮肤,却比不上内心的煎熬。
当年那场意外,是他怂恿司文远去卖金子。他们本是发小,一起长大,一起讨生活。可那次他贪心了,想着多赚些钱,就撺掇司文远去接那单生意。
可司文远被抓后,却只字未提他的名字。整整三年牢狱之灾,司文远一个人扛了下来。而他,却贪了那三百块,连司家的老小都没照应。